“我平靜地接受了同學們狐疑的目光。”
“我眼睜睜看著董非和那個北京女生出雙入對,如願以償地雙雙留在了北京……”我繼續寫詩,寫‘最後一片雪花落,點燃白色的火’,寫‘季節沉睡,我的詩,卻先於花朵醒來’。陰鬱的日子裏,我給自己的詩綴上‘麻雀’這個筆名,心情便會在對麻雀生動的冥想中慢慢轉晴。
“後來,我等來了我想要的愛情,更等來了我想要的自己。”
“想想看吧,這一輩子,我怎麼可能停止對香山上那隻小麻雀的感恩?海子說過:‘活在這珍貴的人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他說的多好啊!活在這珍貴的人間,我們就要像那隻小麻雀一樣,勇敢地迎擊困難,執著地熱愛生命,還要讓自己的精神不斷澡雪,活出個樣子來,給這世界看……”
——Sparrow,Sparrow,我默念著這個單詞,心中灑落萬道愛的陽光。
18.世上最貧窮的母親
我是在電視上認識那個叫李二榮的女人的。她蓬頭垢麵,貧苦狼狽。一年半前,她四歲的兒子楠楠被決意拋棄她的丈夫偷偷賣掉了。她瘋狂地尋,但孩子卻杳無音信。她報了案,在警方的協助下,她終於在汕頭的一戶人家見到了楠楠。
楠楠的養父母家境很好,他們當初是花了一萬八千八百元買下楠楠的。當他們看到楠楠的生母找上門來,十分驚駭。楠楠緊緊地趴在養父身上,用帶有敵意的眼光看著他已不認識的李二榮。李二榮試圖將兒子奪過來,但楠楠氣恨地撥開了她的手。李二榮呆呆地站在那裏,像個惡意拆散別人美好家庭的歹人。孩子的養父無比心疼地說:“不要嚇著了孩子!不要嚇著了孩子!”麵對此景,李二榮欲哭無淚。楠楠的養父母看到李二榮十足的寒酸相,便知道她定然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於是他們建議將孩子留在汕頭,讓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時答應李二榮可以隨時來探望孩子。但是,李二榮堅決不同意。她聲淚俱下地向記者講述了自己生楠楠時難產的情形。她說:“我是孩子的親生母親,我知道我所能給他的愛最多,這一點世上無人能比。”就這樣,李二榮將哭死哭活的孩子帶回到了自己破敗的家中。
孩子的生父被逮捕了,這意味著他將不再享有一直享有著的父愛;孩子聽不懂母親的湖南話,而母親也聽不懂孩子的潮汕話,他們之間順暢的溝通一時還難以實現;孩子不能去熟悉的幼兒園跟熟悉的小朋友們玩耍了,他的心裏必然充滿了難言的孤苦……可憐的孩子一直一直地哭。
怎麼跟孩子解釋呢?對他說:“你其實是從一個虛假的天堂回歸了一個真正的天堂?”
天底下的母親,無一不認為自己身懷愛的絕技。如果她能冷靜地權衡利弊,分析出孩子留在別人的懷裏將有利於孩子今天的成長、明天的發展,那她就不再是母親了。當那個小生命從她的腹中遊離,她的一顆心就被剖成了兩半,一半留在自己的胸腔,一半附在孩子的身上。丟了孩子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貧窮的母親。每當媒體上發布有關尋覓“迷失的花朵”的信息,我這個做母親的人都會認真地去聽、去看、去記。我巴望著自己能幸運地在大街上偶遇一朵迷失的花,然後,親手將他(她)送還母親的懷抱。我願意看到一個母親從一無所有,頃刻間變得富可敵國。
我相信李二榮所說的話:“母親所能給予孩子的愛最多,這一點世上無人能比。”不諳世事的孩子,也許會留戀他人一個溫熱的懷抱,但是,當他長大,他一定會深深感恩當年那些將他的母親從赤貧中救起的人。他也終會明白,自己當初氣恨地撥開的那雙悲傷貧苦的手,一旦擁他入懷,就永久地被歡樂和富貴注了冊……
19.生命如屋
生命中的每一天究竟該怎樣度過?聽到過兩種截然相反的說法。一種說法認為:將生命中的每一天當做生命的第一天去過,帶著最初看到這世界的新鮮與驚喜,讓充滿好奇的眼在尋常的天地間讀出大美,讓心在與萬物的美好交流中感到無比的欣幸與滿足。另一種說法卻是:將生命中的每一天當做生命的最後一天去過,帶著即將辭世的留戀與珍惜,及時兌現夢想,及時將生命中的“不如意”改寫成“大如意”,寬宥他人,感謝命運,在夕照裏掬一捧純粹的金色,鍍亮心情。
我同樣地喜愛著這兩種說法。我願意讓自己熱愛世界的心永遠葆有“第一天”的新奇和敏感,也願意讓自己珍惜世界的心永遠懷有“最後一天”的警醒和勇毅。
很久了,我一直不能忘懷那個叫喬治的人。這個不幸的建築師被命運虧待、作弄——妻子離他而去,兒子被判給妻子後沉溺於毒品不能自拔,並且和喬治關係疏遠。喬治對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工作也極不滿意,終於在氣急之下和上司大吵一架,憤然辭職,衝出了辦公室。這個喬治已經夠倒黴了,但是,更倒黴的事情又出現了——他被告知得了癌症,僅剩下幾個月的生命。
潦倒的喬治,就像父親留給他的那幢建在海邊的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舊房子。瀕臨倒塌的房屋,瀕臨死亡的生命,喬治的世界淒慘到了極點。但是,命運一次次的棒喝卻將他打醒了,他下決心改變自己似乎再也難以改變的生活。
倒計時的生命之鍾在耳畔滴答作響。
喬治要在這人生的最後幾個月裏重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