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對上她的視線,依舊是波瀾不驚一般。
憐奴咬了咬唇,複又垂下頭,“奴婢還以為,出了這樣的事,殿下不喜愛我了。”
“來。”他聲音半啞,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憐奴放下手中的墨條,用帕子擦拭了手,走到裴先麵前。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伸手。”
憐奴以為他想握住自己的手,便將手放到他的手上麵去了。
他卻將她的手掌翻過來,細細看她的傷口,他的食指和中指並起來,指腹緩慢地掃過剛剛才愈合的傷口。
本來憐奴手掌就有些癢癢的,被他這麼一觸摸,隻覺得像是一根長長的羽毛在自己的手心刮著。
很癢,又很酥麻。
“都好了。”憐奴蜷縮了一下手指,卻被裴先一下拉住。
他一隻手握住憐奴的手掌,一隻手拽住憐奴的四根纖細的手指。
“我看看。”他打量著憐奴的手。
憐奴很不好意思。
憐奴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最難看的地方,莫過於這雙手了。
特別是在裴先的麵前,憐奴覺得這雙粗糙有細繭的手,隨時提醒著他們兩人身份的完全不同。
裴先確定憐奴的手傷不算嚴重之後,便叫來了伏久:“伏久,去將宮裏上次下來的那個冰肌膏拿來。”
伏久聽了,心中一驚,不著痕跡看了憐奴一眼,然後又迅速得令走了。
“那個冰肌膏,是禦前賞下的,聽聞可以愈合傷口,祛除疤痕。”裴先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小巧的手握住。
憐奴與他牽著手,看向他:“爺,禦前的東西,我這個小丫鬟怎麼用得?”
裴先神色淡淡,“我說你用得,你便用得。”
明明是輕淡的口氣,卻有一股嬌狂的氣息。
憐奴便攀上另一隻手,以雙手握住他:“謝謝爺。”
說話間,伏久敲門進來,獻上冰肌膏。
隻看盒子,便知道這不是俗物。冰肌膏的外盒很是華美,木質帶些紅色,上麵是五彩斑斕的螺鈿雙鳥圖,整個盒子都布滿了精美華貴的螺鈿,讓人目不暇接。
裴先打開盒子,撲鼻的草藥氣息便傳了出來。這種草藥氣息並不難聞,帶著青草和木質的味道,隻覺得淡雅清香。
他用兩指沾上一些藥膏,“攤開。”
憐奴有些受寵若驚,打開自己的手。
他的力氣不輕不重,將藥抹在橫穿掌心的傷口之上。
“換手。”
憐奴將另一隻手放到他的手上,裴先便又沾了藥,用指腹慢慢塗了。
抹完了藥,憐奴看著他髒兮兮的手指:“爺,我給您拿手帕來。”
“你就別動了。”裴先指了指不遠處的美人榻,“去休息會兒,我還要寫封信。”
憐奴看了看手掌,心中漲滿了情緒,低頭送上香吻在他的側臉,忙不迭地跑了。
“胡鬧。”
裴先看著她婀娜的背影,暗罵了一句,雖然臉上無波,嘴角卻輕輕彎起。
憐奴坐在美人榻上,低垂著頭看自己的掌心,聽到世子那側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才偷偷睜開眼睛,紅著粉嫩的耳朵,看向他。
他已經提筆開始寫信了,神色矜貴冷淡卻又認真。
他提筆的姿勢很是優雅,思考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