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皎殺青後,屬於她的戲份已經拍攝完畢,一下子,她成了劇組裏最輕鬆的人。

她自己可不會放鬆,一直堅持到最後,就像第一次戲那樣,蹲在小馬紮上,仰著頭認真看最後一場戲。

所有工作人員心裏也憋著一股氣,幾個月都熬過來了,不缺這最後一場。

大家打起精神。

桑純雖然死了,可隨著她的死亡,一些蛛絲馬跡終於暴露在追查的老黃麵前。

他終於掌握了某些線索,卻並不足以證明自己的推測,他漸漸意識到,凶手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不是身體,而是心理。

跟著他一起調查的徒弟性格衝動,在他看來,一切都已經很明顯了,就差最後一步,師父還在猶豫什麼?

他知道師父對凶手有多深的執念。

他詐林度,告訴他桑純死前已經說出真相,指認他就是凶手!

警局的羈押室裏,隻有一盞燈,亮得刺眼。

“還不承認嗎?陳大財、周攬、徐赫都是你殺的,你就是殺人凶手!”

狹窄的房間,刺眼的燈光,疾言厲色的嗬斥,但凡他怯懦一點,都會露出破綻來。

徒弟死死盯著他,可是他沒有!

他看起來還是那麼淡然,毫無波動的眼神望著他,竟然無畏燈光的刺眼:“你有什麼證據?哪個上級允許你私自扣押我?”

反而是他,在對方的輕描淡寫下步步敗退,他大聲嗬斥:“這就是證據!”

啪地一聲,一打照片甩在桌麵上。

伴隨他狂風驟雨般定論:“二十多年前那對跳樓的夫妻,是你的父母,陳大財這些人聯合起來騙取你們家的家產,逼得你父母跳樓自殺,你是來找他們複仇的!”

“你就是殺人凶手!”

他不置一詞,淡淡地看著他,那種仿佛看著失敗者的眼神讓他惱羞成怒,拳頭還沒砸下去,羈押室的門被人轟然破開。

林度被釋放了。

徒弟也被暫時停職觀察,為他的魯莽和衝動付出代價,調查這件事的人隻剩下老黃,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天氣晴朗。

陽光下,林度不顯絲毫頹廢,仍舊那麼光鮮亮麗,那麼矜貴淡然,路過他時,他微微一笑:“我不信。”

老黃聽懂了他的潛台詞——

我不信。

我不信她會背叛我。

我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他謹慎鎮定得讓人無法形容,簡直不像一個人,像一架思維縝密無情無欲冷冰冰的機器。

他錯過對方眼底癲狂的底色。

還差最後一個。

林度特意留下痕跡,因為老黃一直緊盯著他,很快發現他的不同尋常,推測出的結果讓他大吃一驚,他的下一個目標竟然是死去的桑純父母。

原來,當初做局逼死他父母明麵上有五個人,實際上,還有作為下屬的桑父,他利欲熏心,裏應外合騙

取林父全部家產,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在林父林母跳樓自殺後,反被其他人推出去做擋箭牌,最後鋃鐺入獄。

出獄後與社會斷節,事事不順,最後隻能和妻子回老家生活。

桑純是她們的女兒,卻不是唯一的孩子,他們重男輕女到了極致,桑純從小被扔到鄉下,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老兩口死後她便一個人照顧自己。

就連上大學,都是村委幫忙貸款,他們的初遇並不美好,那是在林度調查到她身份後的刻意接近。

誰能想到,這個傻乎乎的女生竟然愛上了他。

看完攤開的卷宗,老黃驚呼一聲:“不好!”

當天夜裏,老黃勉力說服上級,撥調幹員前往小江村,情理上他理解對方苦心積慮,可他身為警察,有保護每一個公民的職責。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無解。

月色暗淡,不知何時卷積來一大片烏雲,本就艱難的山路失去光照,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細小的雨絲飄灑而下。

看到完好無損的兩人,警方鬆了口氣,彙報給老黃,彼時他正在一處墓園前,深灰色的墓碑正麵貼著一張黑白照片。

他看向麵前的男人:“林度。”

同一時間,匍匐的黑色山體顫顫發動,時不時傳來男人失控的質問:“警察?你們真的是警察?”

一顆小石頭簌簌滾落。

五分鍾後,老黃忽然接到電話,同事氣喘籲籲的聲音傳來:“他死了!”

警方原本已經救下桑父,可他們攔不住耐不住蠢貨自尋死路。

聽到警方介紹,不知道那句話觸動了對方敏感的神經,他竟然尖叫著失控跑開,邊跑邊喊,整個人恐慌到了極致:不是,你們不是警察,你們是小瘋子的人!你們是林度的人!他來找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