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澤知道她害羞,笑著說:“是我的錯,蘅兒你別生氣。”
他們郎情妾意,並未察覺到,一側早被遺忘的綾華,她眼中恨意滔天。
對於敏感多疑的她來說,夫妻倆一舉一動,都能在她眼裏延伸出無數意思。
碧雲宮中。
殿內的仆從心驚膽戰,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來禍端。
然而,即使是這,也仍舊逃不過去。
綾華隻是一個側目,便將其他人嚇得呼吸困難,活似鵪鶉般戰戰兢兢。
“把我的鞭子取來。”她道。
聞言,一群人眼底流露出死一般的絕望,昔日所聽的哀嚎聲似乎也在耳畔響起。
“撲通”一聲。
一個心智稍弱的侍女雙腿發軟,竟是當場跪倒在地,惹得綾華明豔一笑,抬腳踹了過去:“誰準你出聲了!”
其他人見此,忍不住閉上眼睛,不敢去
() 看即將上演的慘劇。
這時,另一道聲音響起:“公主饒命,奴婢願意替她接下懲罰。”
綾華怒極反笑,正要一起打,突然聽見跪在地上求情的侍女說:“奴婢知道公主為何如此心憂,奴婢可以替殿下解憂。”
侍女說著,微微抬頭,眼中滿是懇切和祈求。
綾華聞言微整,垂眸定定打量片刻,不禁楊眉,侍女滿臉無畏,似乎已經做好從容赴死的準備。
有趣。
沉寂片刻後,綾華屏退其他人,隻留下方才大膽的侍女,她握著鞭子,笑意盎然地看向她。
“你說為我解憂,你知道我憂愁什麼嗎?”
侍女冷冷吐出四個字:“君後身孕。”
綾華怔住,臉上笑容瞬間僵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鬱在眼底彌漫,她看向對方,目光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侍女身在風暴中心,卻似全然不覺一般,擲地有聲道:“奴婢有一計策,願為殿下驅使。”
片刻之後,綾華眼中暴怒消散,映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想起方才,她親眼所見,單單隻是沒出世的孩子,他們都如此用心,可見心中有多看重。
綾華心頭一凜。
她受盡寵愛卻也更清楚,父親會想將她推上妖君之位,不過是因為他和母後隻有自己這一個女兒。
如今母後懷孕,不論母後肚子裏的是男是女,隻要他生得健康,都會奪走她擁有的一切。
父母的寵愛,唾手可得的妖君之位。
不!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一切。
之前模糊的念頭在這一刻驟然清晰。
這個孩子不能生出來!
低下頭的侍女微微鬆了口氣,突然抵著冰冷的石板,唇角緩緩綻開一抹笑容。
成功了。
……
金晴獸未落之時,白皎已經從天上看到望月川。
一整片無垠蒼鬱深綠的密林映入眼簾,閃爍著粼粼波光的河流截斷東西,宛若一條玉帶環繞其中,不遠處,單單聳立起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巒,形似彎月,下方凝滯著一片白色濃霧,宛若人間仙境。
這也是望月川名字的由來。
偶爾可以看到一排排飛鳥,自林中飛射而起。
得天獨厚的自然風光令人心情舒適。
白皎抿了抿唇,想起揭榜妖修提供的消息,對方成年後便在外遊曆,無意中來到望月川,狩獵了一隻妖獸後修為突然莫名增長,當時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隻是欣喜若狂。
這樣的好事也能被他碰到。
於是他暫住下來,卻在當月十五號,看到一隻強大凶悍的妖獸吮吸月之精華,濃重威壓使人心驚膽戰。
妖修不敢有半分猶豫,徑直衝出望月川。
許久之後,聽聞妖君懸賞帝流漿的消息,他才想起這樁陳年舊事。
“霧散了。”叢雲擰眉,忽然出聲。
白皎順勢看去,眼中閃過一抹驚愕,妖修沒說,這裏還有一處小鎮。
之前雲遮霧蓋,不見蹤影,如今大霧散去,立刻將小鎮顯現出來,宛若一片葉子,鑲嵌在山腳下。
這是開到隱藏線索了?
白皎看向兩人:“我們先進去打探消息。”
她不覺得能在密林深處,山巒腳下生存的小鎮會是真如外表那樣普通。
白皎進入後,一瞬驚訝起來,這些人,竟然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鎮民們臉色紅潤,麵帶笑容,時不時響起攤販的叫賣聲,路邊幾個玩耍的小孩子頭也不抬,全然一副安居樂業的場景。
越是這樣,越讓白皎警惕。
忽然,一輛馬車極快駛過,紅色車廂鮮豔奪目,鎮民們卻在看到車子後,紛紛變了臉色。
繁華的街道如同平靜湖麵,突然被人投擲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小心!”白皎一眼瞥見一個小孩子似乎來不及躲閃,即將卷入車下,她飛身掠過,將他帶離路邊。
小孩子呆呆怔怔的看著她,似乎還沒緩過神,半晌,她突然聽見對方稚嫩的聲音:“姐姐好香。”
白皎垂眸看去,瞥見他的眼神,不禁皺起眉頭,心中竟然生出一種熟悉感,好似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隻是一瞬,男孩兒略大的雙眼變得清澈純稚。
白皎暗暗將這事壓在心底。
三人在鎮上找了家客棧住下。
夜半,萬籟俱寂。
壓抑淒慘的哭聲混雜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幽幽鑽入耳膜,令人一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