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手裏的電話之後,禾眠再次感覺到那一股莫名的反胃感覺,這迫使她停下了去往薛音然病房的腳步,轉而拐進了一旁的衛生間裏麵。
如果說真的是因為薛音然的即將離世而出現這樣的身體反應的話,那未免也太過於誇張了點,禾眠不得不猜想著各種的可能性,難道她生了重病?難道因為剛回國不久還沒有適應國內的生活環境所以身體不適?還是...還是因為她懷孕了?
想到最後一點的時候,禾眠頓時搖了搖頭,就好像直接將這種可能性從腦海當中消除掉了一樣,等到感覺稍微好了一點的時候,她又開始挪動腳步去往薛音然的病房。
薛音然躺在那裏,就好像已經離開了人世一樣毫無生氣,隻是一旁的顯示儀還顯示著她依然還有微弱心跳的事實,禾眠在原來的那張椅子上重新坐下,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間空蕩蕩的病房,沒有人來看望薛音然,更不會有人知道她即將離開世界的消息,隻有禾眠和馬上就會趕到醫院來的江席述知道這件事情。
這樣想著,禾眠便不由得感覺得到一陣悲涼,在椅子上坐了將近二十分鍾左右之後,江席述的電話如約而至,禾眠告訴了他房間號便掛斷了電話,她知道麵前的薛音然一定不希望她大聲喧嘩。
當房門被輕輕扣響之後,江席述擰開了麵前這扇門,禾眠此時正低垂著頭望著病床上的薛音然出神,甚至都沒有聽到他剛剛敲過門的聲音,而當江席述已經走到她的身邊,用手附上了她的肩頭位置時,禾眠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側過了頭來。
“你來了。”
她輕輕說了一聲,就好像是為了不打擾薛音然的休息一樣。
“她...”
江席述的眉頭微微皺起,接到禾眠電話的時候,他還以為薛音然隻是生了一場病或者是出了什麼不算太嚴重的意外,隻要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當他自己親眼看到眼前的這一切時,卻發現原來真實的狀況比他剛剛所想的要嚴重許多,他知道自己不能馬上把禾眠帶走,那樣會顯得很沒有禮貌,而且對於薛音然來說,也是一種難過吧。
“你打算一直陪她嗎?”
他邊說著邊拉過身側的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當坐定在凳子上的那一刻,江席述看到身邊的禾眠微微點了點頭。
“畢竟,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醫生說...”
禾眠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突然間哽咽了一下,“說她可能挺不過今天晚上了。”
江席述沒有回答,隻是沉默的垂下了頭,此時的情景讓他突然間想起了多年以前徐寂楓的離世,那時的自己,也曾有過難過和痛苦,就像現在的禾眠一樣,薛音然之於禾眠,畢竟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她們曾經是那麼好,幾乎無話不說無話不談,而今天晚上,薛音然將會結束她年輕的生命,去往另一個世界。
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能忍心拉起禾眠的手促使她趕緊離開這裏呢。
江席述沉默的坐在一旁沒有再說話,禾眠則繼續呆呆的看著麵前的薛音然出神,她的手伸了過去,緊緊的握著薛音然的手,就好像隻要這樣的話,薛音然就會奇跡般的康複。
電話在此時猛然之間響了起來,江席述有些意外這個電話的到來,他站起身看了禾眠一眼,便放低了說話的聲音從身後的門外走了出去。
“怎麼了?”
“江哥,晚上臨時有場戲,導演讓你盡快趕回去,我剛去了你家,發現你不在,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去接你。”
還沒有等江席述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頭的簡惟宇又補充著說了一句:“導演說這場戲挺緊急的,最好是一遍過,不過我相信你的實力,一定可以。”
“能不能讓導演等到明天再拍?”
江席述一手拉著身後的門,一手拿著手機,目前這樣的情況,他還真的是有些左右為難,如果他此時走了,那麼就隻留下禾眠一個人來度過這漫漫長夜,他不忍心看著她一個人孤獨的在這裏,可是另一方麵,導演又催的那麼急。
他歎了聲氣,明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江哥,快點告訴我你在哪裏,我馬上就過來。”
電話那頭的簡惟宇顯然是不知道江席述眼下的困擾,他一邊催著他,一邊發動著車,江席述甚至都能從電話當中聽到車子啟動時發出的聲響。
“你等等。”
無奈之下,江席述隻好回身進了病房當中,他決定還是先問問禾眠的意見比較好,一會兒如果實在不行,就隻能讓簡惟宇過來幫忙一下了。
“小眠。”
他輕聲開口,就像如果聲音太響了會加速薛音然的離開一樣,隻見禾眠抬起頭來望向了他,神情當中帶著一絲的疑惑。
“我工作那邊有點事情,晚上要臨時加場戲,剛剛小簡打電話過來說過了,他說現在過來接我。”
“現在?”
禾眠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的手離開薛音然憔悴的指尖,開始將全部的注意力投射到了江席述的身上來。
“今天晚上這麼重要的時刻,你就不能放下工作上的事情陪陪我嗎?音然她可是...可是最後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