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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慕凡生氣的一次是,鳳姐竟問他:男生那邊有沒有要縫補的衣服,可以拿來讓她和別的女生們做一下。
慕凡回道:吃多了嘛,憑什麼要女生給男生縫補衣服呢?現在都男女平等了,哪還興這個?沒事找事,多此一舉。
鳳姐吃了個閉門羹,卻還不忘解釋:男生不善於做針線活——————-
慕凡就笑:你說啥呢?誰不會做?我就會,不信你把你衣服拿來讓我縫縫,也不比你差。
鳳姐就笑,這人笑的時候還是蠻迷人的;以至於有一次她睡在兩張拚起來的凳子上麵,慕凡略看她一眼,她就衝慕凡一記媚笑,她臉上白撲撲的,還染著紅暈,嘖嘖------慕凡還以為是天降仙人----或者外班的女孩兒,怎麼會跑到本班來睡覺?就悄聲問旁邊一個叫張亞平的女孩兒:“這人是誰呀?哪個班的?怎麼有點像外國人呢?”的確,那時的她頭發有點發黃,這多半是因為營養不良,加上她皮膚又白,竟貌似於金發的白種女孩兒。張亞平就說:“你咋啦?連她都不認識了?這不王英鳳嗎?”
其實,慕凡是被她剛才的一笑給迷住了。或者,就如後來的曾豔蕾所說,他是太富於想象力了。
不單是想象力,而且他還自以為富於蠻力。一天下午打開水的時候,因為要幫孫江濤提一壺,就連提了四壺,手裏實在拿不下,後來提回寢室的時候放倒在地上,就不小心燙傷了腳,疼了一個來月,球是踢不成了,他也樂得清靜,常和康瑞萍泡在一起。後來,他就發現了康貓的某些秘密,比如某些剛見一麵的男生給她寫信------而康貓自己,竟也以此自居。這家夥,其實是隻花貓,而且還是母滴!
後來就是受九二一一班兩個女生的邀請和王明一塊參加校園辯論賽,其中一個叫謝妞妞,嗓音蠻清秀的。至於另外一個女孩兒,就是矮矮胖胖的那個,據知情人士透露,原是某地區政協委員的女兒,將要分配進機關工作,真可謂前程似錦。原來她們就在替他點過歌的那個班上,並且也和本班的同學交流過一些學校生活方麵的經驗。聽她們吹得神乎其神,慕凡還真以為參與辯論能有多大作為,就跟在她們屁股後麵跑了一陣,還上場說了一段。後來他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所謂辯論,靠的並不是真才實學,而不過是嘴上功夫。而真有才學的大師,往往都不善言辭。
但在老師裏麵,頗善言辭的還真是不少,教語文的郭義就是其中佼佼。
此公麵黃筋瘦,黑眉毛,短頭發,中等身材,穿一件短袖襯衫,說話帶點湖南口音,自稱得過益陽地區高中組作文競賽冠軍,後來通過自考拿的的教師證。若論授課,他還算規矩,雖然說話時有點拿腔作調,隻怪他普通話不夠標準。但某些時候,說出來的話真是俗不可耐,如其評論冰心的散文說:“冰心的散文寫得真是好美好美哦,美得像仙女一樣呢!”臉上帶著那副饞相,一麵說一麵瞅著班上的漂亮女生,就差把口水掉出來。
偶爾,此公還講兩句笑話,最出彩的一次是對吃驚的另類解釋:有天,某人走在路上,見到一坨牛屎,就大吃了一驚(斤)。班上同學都笑得前仰後合,其實這也無可厚非,講講笑話嘛,活躍一下氣氛。
最可氣的就是,此公從不自己擦黑板,比死鬼都要懶。字又寫得大,把黑板占了個滿滿當當,每次總是說:“科代表是哪位?請上台擦一下黑板。”其他的缺點慕凡都不大以為然,獨有此項罪無可赦。後來,在給各科教員評分的時候,慕凡就給他評了差,班裏不少男生都是這麼認為。再後來,這位姓郭的文豪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倒是有一次,慕凡聽外班一個叫褚葉的上海學生說,郭老師對慕凡的文章評價很高。但在本班,他卻從未如此說過。倒是有一次,郭義正命左斌念自己文章的時候,慕凡在後麵小聲說話,被郭義聽到,老師便叫慕凡起來對左的文章進行評分。慕凡剛說了句:“我看可以給九十分。”郭義就說寫作文要注意些什麼事項,又這樣那樣,又問:“你再看這篇文章能評多少分?”慕凡以為他是嫌這篇文章寫得不好,就說:“給八十分也行。”不想這位先生又說了一通寫作文要如何如何,聽得慕凡有些不耐煩了,因為曠古絕今都不曾有任何的高手能入他的法眼,何況一篇普通的寫景作文。這姓郭的也真是有點不識抬舉--------他卻很有耐心,又問慕凡:“你再看看這篇作文能打多少分?”慕凡把眉毛一擰,說:“六十分。”郭義一驚,說:“怎麼隻給六十分?”班上同學也笑,因為慕凡的打分越來越低,顯然是有意跟老師作對。郭義無奈的一揮手,示意慕凡坐下,說:“依我看,這篇作文完全可以打九十分嘛!”
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