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海子2(2 / 2)

一早,一陣狂風卷開了海子爺的地窨子門。冷氣噎得海子爺張不開嘴,渾身打了個冷戰。他趕緊去關上板門。外邊風雪怒號,翻天覆地。唉,今天可不好下天海子了。海子爺叨咕,一邊點燃已熄的灶火。熬粥烤魚,吃完早飯,海子爺身上有了熱乎氣兒,他又到門外看看。雪是停了,可寒風依然強勁,卷起地雪直往脖裏灌。

海子爺本是徹底放棄了下天海子的打算。可他察覺天海子邊上的老雪狼嚎了一夜,而臨到早晨沒有了聲息,他有些不放心。他加穿衣物,提上工具,又從地窨子梁上摘下兩條幹魚就奔天海子。他要去看看那老東西,別是凍過去了。老漢走在風雪中,如一隻圓球在滾動。到了老雪狼洞口,海子爺依舊吹起口哨。似有似無的綠點過了好久才出現。老頭兒這才鬆下心來,人家嚎了一夜早上正補覺呢,他多慮了。老雪狼在黑蒿子後頭低吼,趕他走。海子爺覺得無趣,從懷裏摸出的兩條幹魚又放回去。想了一下,還是丟出一條過去。

他現在矛盾了,這鬼天氣,他是下天海子還是回地窨子貓冬兒?這時風小了許多,天海子冰麵上微風追逐著雪粒。冰麵上落不住雪,倒也依舊光滑如鏡,隻是比平時冷寂了幾倍。

已走到這兒,海子爺不想就這麼空手回去。這老天爺說變就變,要是真的下上幾天幾夜的大暴雪,天海子下不去腳,勞作就難了,趁現在還能走動,能打幾條就是幾條。海子爺就這麼著,下了天海子冰麵。

兩個冰窟窿凍得更結實,冰層厚了許多。鑿開冰層時多花了些工夫,好在他的穿冰鑿子比冰層堅硬。黑色的冰窟水麵打著漩兒,陰森森,望上去如無底深淵挺恐怖。水麵結冰也快了許多,老漢不時地去撈冰,清理水麵。天過於冷,手上若沒有手套很快會凍僵,可戴了手套工作起來又不太便當。

半天魚漂兒不動,天冷,魚都沉到深底臥沙去了。海子爺把魚線又多送出去幾米,然後就幹等。煙袋鍋滅了幾回,點了幾回,魚依然不咬鉤,清理出的新碎冰已堆了不少,凍得海子爺坐不住,不時站起來跺跺腳。

海子爺基本上要收線回家了。那大魚來得一點先兆都沒有。先是魚漂兒被風吹了一下,稍搖了搖,而後就半天一動不動。突然,魚線哧溜溜往水裏竄,魚漂兒早沒了影兒。海子爺大喊一聲好大的魚,便踩住魚線,又伸手抓住魚線頭兒拴著的小方木,他終於穩住了魚線繩。可這回魚線繩又變得輕飄飄,壓根兒沒有魚上鉤的感覺。海子爺歎息,說脫鉤跑了,鬼東西。他慢慢收魚線,懊惱著,心也放鬆了。可猛然間,那魚線又崩直了,沉甸甸的,似乎水下那頭不是魚而是有好幾個大漢在拽拉著那魚線。海子爺又尖叫一聲,拚命拽住線不鬆手。

那魚線繩有筷子粗。海子爺拽拉還能使上勁兒,可腳下不行了,冰麵滑,使不上勁兒,大魚還在狂暴地往水下逃竄。海子爺猛地一個趔趄,腳下一滑,小方木塊就被那根魚繩呼啦拽下冰窟去,落水了。沒人了那黑沉沉的水中不見了。

海子爺心裏罵,真倒黴,趕緊放開手中的魚線繩,從水下掙紮著冒出頭,往冰窟邊上爬。冰冷的海子水浸透了他的棉襖棉褲,冰凍著他的**,如無數根針在剌砭著他。

海子爺終於伸出雙手,攀住冰窟邊沿,喘著粗氣,想爬上來。可冰岸太滑,手指沒有抓頭,他又掉落下來。幾次攀爬,幾次滑落,海子爺就這麼在冰窟裏折騰起來。那被水泡透的厚棉衣棉褲,越來越變得無比沉重,如鉛如銅般往下墜著他的身子。他的四肢開始凍僵後變麻木,他開始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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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