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狼1(1 / 2)

這事生在山郎村長死之前。

那時他正盤腿坐在三喇嘛家的炕頭吃血腸。村裏人殺豬都請他來嚐鮮,吃新鮮的灌血腸。二小子山龍闖進來愣頭愣腦地說,爹,西北沙坨子來狼了。山郎到嘴邊的一塊血腸停住了。狼?咱們這兒二十年沒見那獸了,嘿嘿。血腸如期送進張開的血口。山郎不信來狼之說。

翌曰。村西有戶丟了小羊,便又有人告之山郎村長這必是狼所為,於是山郎村長騎馬挎槍,帶兩名獵手娘娘腔金寶和歪嘴羅奔了西北那片荒沙坨子。

那一帶荒無人煙,早年曾有狐狼出沒,後成為土匪盤踞殺人越貨分贓匿跡之地。解放後,土匪狐狼均消失。盡管離村莊隻有二三十裏,但懼於往日威名,村人很少光顧那被稱之為黑沙窩子的野地方。山郎村長當過兵,手裏隻要有了槍,他什麼都不懼。

他們三人轉遍了坨子、窪子、野沙坡,終於找見了那狼洞。遠遠趴在樹樁子後邊觀察。手裏端著槍,三人心有些眺。背陰的硬沙崖下,黑糊糊的狼洞敞著大口,卻不見野狼出入。他們等得手癢癢。

當午後斜陽正半照射洞口時分,隻見從狼洞咿咿呀呀、歪歪趔趔走出三隻狼崽來,暖陽暖坡下嬉戲起來。不見狼父狼娘。始終未出來。想必遠赴山野覓食未歸。

他們等得不耐煩,山郎說,先宰了狼崽兒再說。三人中的金寶有獵獸經驗有些猶豫,被村長刺兒了一句娘娘腔娘娘膽兒。他們很勇敢地站起來,跑過去,趁狼崽兒進洞前一一抓住。小狼崽兒才幾個月,沒有長牙,但會咧開嘴唇做出哧味嚇人狀,被抓在山郎村長手裏,有一隻卻用肉牙床咬住山郞手指不鬆口,生疼。氣得山郎一把摔在地,又踢了一腳,怕其不死接著加上幾刀。

另一隻也被歪嘴羅同樣處理,他弄得更慘,刀捅得狼崽兒肚腸都出來了,血灑滿地。隻有狼娘腔金寶抱著手裏的那隻沒殺,山郎問時答曰有用,帶回家玩玩。

怕還有其他狼崽兒,山郎朝狼洞放了幾槍,不見動靜,自己又貓著腰端著槍,走進一米深的狼洞,再灰頭土臉出來時,手裏拎著半隻野兔子,嗬嗬笑著說晚上的下酒菜有了。滅了狼崽兒當然要繳獲戰利品,任何戰爭都如此。

聽!娘娘腔金寶的臉一下子白了。他們便聽見了那野狼嚎。長長的、冰冷的、刺人心肺的狼嚎從近處傳來。

快跑!金寶慌忙爬上馬背,要逃。膽小鬼!山郎罵。

先殺了狼崽兒,大狼會紅眼,人鬥不過紅眼的凶狼!是這樣,我看咱們也……歪嘴羅的歪斜的嘴巴抖抖的,說著他也上了馬。山郎村長這才膽怯了,小聲罵一句狗曰的,壯著膽子朝天放了一槍,然後騎上馬與金寶等絕塵而去。倉皇奔逃的形態全沒有了打狼英雄的氣概。但人類的苟且而殘忍的屠殺嬰孺行為,激怒了那對公母狼。村莊和附近相繼出現不可思議的事。三位獵手的馬不明不白地都被狼掏了肚子,有的在棚內有的在村附近。接著,村裏夜夜聞狼叫。那叫聲如嚎如哭,如泣如訴,時而哀婉如喪子傷哭,時而凶殘如虎豹燃起怒火。村裏夜夜狼來光顧,夜夜有戶失豬丟羊。可恨的是,狼隻是禍害,根本不吃那些羊呀豬的,隻把家畜肚子掏開丟棄在路邊野外。山郞村長組織村裏民兵們圍剿那對可怕的公母狼。可如精靈般,他們根本摸不著那對狼的影子,隻是夜夜聞其聲,那令村人心驚膽戰的長嚎,時時把酣睡中的村人驚醒。

山郎和他的村民們被攪擾得無計可施,有人在背後議論猜測三位獵人所幹的行為。而且最後查明最早丟失疑為狼所為的那隻小羊,原來被村東二嘎子偷去換酒了,不是那對公母狼所為,是個冤假錯案。有經驗的老人這會兒也說,狼一般不輕易向人進攻,野外有足夠它們吃的兔鼠草果。於是山郎村長更有些受不住了,覺得自己給村裏帶來了災禍,決心一定消滅了這對狼。他召來同樣負有責任的娘娘腔金寶和歪嘴羅商量。說,不滅那對狼,咱仨可沒臉見人了。

怎滅?歪嘴羅嗡聲嗡氣,一提狼就心眺臉變。咱滅得了嗎?是啊,我帶隊搜索了半個月,連影都見不著。這對狼成精了,真後悔當初……山郎村長沮喪之態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