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雨停了。
早餐的時候,邦媽在翻著前幾天來的信,她用戴著消毒手套的手指輕輕的抽出那些她已經看過的信件,然後又重新的看了一遍。。
羅伯可能昨天著了涼,他強忍著,但是還是打了一個噴涕。
這聲鼻涕聲,讓玲也放下手中的刀叉。
邦媽放下信,這一次,她默契的和玲的眼神瞟向角落的羅伯,邦媽大喝道;“出去,給我出去,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你要讓我死啊。”說完站起身子,轉身在櫃子裏找出拿一瓶噴霧,在那噴了起來,那刺鼻的味道很難聞。
玲看著桌上的飯菜,邦媽肆無忌憚的噴著消毒水,這飯菜已經不能下咽了,玲放下手中的刀叉,看著邦媽一邊噴著一邊捂嘴嘮叨著:
“羅伯,你生病了就去找藥吃,先回去休息。這裏不用你來。”邦媽說,羅伯咿咿呀呀的退了出去。
羅伯真是可憐,毀了一張臉,卻無法開口,什麼委屈,什麼話語都無法說出來,羅伯和邦媽的交流似乎也不需要手語,或者完全不需要,隻要邦媽一聲令下,羅伯便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是一個好傭人。玲突然可憐起羅伯來。然後她看著邦媽放下消毒水,把桌上的飯菜端起來倒在一個桶裏。但卻唯獨沒有收拾玲麵前的食物。
如果羅伯不在,那麼這個婆婆要怎樣照顧自己。畢竟一些力氣活還是得由羅伯這樣的男人來弄。再怎樣也輪不到她來照顧。
“這幾天,房間裏的衛生和接貨就由你來辦,出去外麵回來後要把全身衣物洗了換了,昨天沒船過來,因為下大雨,今天接貨的時候告訴那夥計,到島上去請金瓜樓的張先生過來給羅伯看看。他之前在島內是個醫學博士,喝過洋墨水,這些小病請他就是了。”
“我知道了。”玲應道:“客廳呢?“
“客廳不需要你管。”邦媽回道。
婆婆從餐廳上方的櫃子裏拿出了一盒罐頭。玲算是明白了。
那餐廳上方貯藏著一排排的罐頭食品。
“你怎麼不吃飯?”邦媽打開罐頭,明知故問的對著玲說:“可別浪費。。。”
這什麼跟什麼,自己噴了消毒水把自己的早餐倒了,吃起罐頭,別人就得吃這噴了消毒水的飯。
“我吃不下。。。”玲回答。
“那中午你也別吃了。”邦母挖了一勺罐頭送到嘴裏。
玲不說話,拿起食物倒在了桶裏。
“待會記得倒到海裏去喂魚,順便拿消毒水把這桶給弄清楚了。”邦媽吩咐道。
玲隻覺得邦媽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煩。
下午的時候,門樓外那沉悶鍾聲響起的時候,玲出去開門。
“阿祥。”玲像看見老朋友一樣開心。
“太太,好久不見了。我來這麼多天都沒見到你啊。”
“我一直都在。”玲笑著說。
“東西還是放老地方吧。”玲盡量避免和阿祥說話。因為她知道,她婆婆正在窺視著她,就像她在樓梯口窺視著婆婆一樣。
“我知道了,今天東西有些多,昨天下了雨,沒船來,就整著一起過來了,老太太應該已經知道了,你再去跟我和她說一聲抱歉。”阿祥依舊嗬嗬的笑著說。“對了?今天怎麼是你來接貨?羅伯呢?”阿祥張望著。
“今天還要麻煩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叫去叫金瓜樓的張先生過來。”玲說。
“金瓜樓的張先生,我知道,我會去叫的。”阿祥看著玲。“太太,你還好吧,你臉色不太好。”
“不是我病了,是羅伯病了。”玲笑著回答,目光從阿祥關切的眼光中移開,這樣被近距離的陌生人打量著,讓她有些臉紅。
“那就好,那就好。”阿祥開口後,才發覺自己似乎講錯話了。“我。。。也該走了。太太留步。我身後板車裏也有張先生的一些貨物,都是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每次我都需要單獨給他弄一麻袋,那味道刺鼻得很,呆會我送去給他得時候,就順便叫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