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李揚就聯係了朋友小牛。除了小馬哥、周正和老黃,這個人大約是當前這個世界上,他能想到的可以厚著臉皮啟齒借錢的第四個人了。實話實說,平時朋友倒是不少,如果有人做東搞個什麼聚會,呼呼啦啦三桌五桌酒席恐怕不夠用,不過那隻是建立在彼此娛樂、無事煩擾或錦上添花的基礎上的。真遇到需要雪中送炭時,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名字,都齊刷刷隱退到腦屏之後了。
小牛接到李揚電話時,正在星巴克和一群朋友閑聊。聽到李揚的事情比較急,立即拋開眾友,打了出租車趕到李揚單位裏去當麵談事。李揚原意隻是電話裏說說,沒想到小牛如此上心,且行動迅速,心裏便有了些久違的感動。
“******,來得急,一不小心打了輛‘紅旗’,被出租車司機坑了。”小牛進了李揚辦公室,開門見山地抱怨。
“打車?你的車呢?”李揚皺皺眉。小牛有輛八成新的POLO,兩年了,走哪開哪兒,形影不離。見這情景,李揚便有種預感,今日這事對小牛開口,八成將和周正一樣失策,結局一定是不如不說。
“前兩天這不剛和白夢分手嗎,”小牛提到分手之事並不沮喪,反而有如釋重負的輕鬆感,“這場戀愛就像做了一場噩夢,好不容易才甩脫。”
“把車也分了?”
“我沒和她分車,當時隻是和她談判,談判失敗了。車鑰匙在桌上放著,我沒注意,她抓了鑰匙跑樓下就把車給開跑了。車子還在我名下,她打來電話說,不要求過戶,隻要求我每年給車子上保險,直到她徹底不需要為止。他奶奶的,怎麼碰上這種女人,倒了血黴。”
“當初我就覺得不靠譜,你聽過勸嗎?”
“大哥,不說我這點爛事了,你到底什麼事啊?說我聽聽。”
“沒什麼事兒。”
“沒什麼事你打電話說急需一筆錢?”
“靠,算了吧,你都窮成這樣了,我急需錢有什麼用。”
“你用多少?現在是考驗哥們關係的生死時刻,絕不能讓我們的關係砸在金錢這個庸俗膚淺的問題上,要早一個星期就好了,上次接那個單子一下子進賬幾萬塊呢,這幾天被我胡吃海喝又買套音響給造完了。現在也不是一點錢沒有,還剩一萬來塊錢在卡上,白夢走時把卡給順去了,霸著我的卡,她也花不了,密碼我沒告訴她,每天早中晚發仨短信逼問我密碼,我死也不說,現在正僵著呢。我猶豫著是報失呢,還是找幾個小哥嚇唬她一下把車和卡給我吐出來。”
“去年底你不是剛簽了個二三十萬利潤的大單嗎?錢呢?”
“二三十萬?那不是對外宣稱嗎?‘對外宣稱’,明白不?隻是對外人,塑造一種形象,與實際出入遠了去了,那趟活兒,實際也就掙了三萬來塊錢,給白夢拿去買時裝早花沒了。”
“我靠,整天說這單活賺多少、那單活賺多少,都是吹的?一天到晚這名牌那名牌把自己弄得溜光水滑的,口袋幹淨成這樣?”
“這隻是暫時的,我很快又要接筆生意了,一方是做大型裝修的,一方是政府部門的酒店,我給他們對個縫,最少這個數就來了,”小牛伸出幾根指頭比劃一下,“但得等,現在正在運作過程中。大哥,你的事究竟需要多少?我看能不能給你湊湊?”
“還湊個屁啊,你他媽比我都窮,我忍心嗎?我周扒皮啊?”
“咱不是一點錢沒有,咱有!”小牛從隨身攜帶的大包裏,取出一隻硬皮本本,啪地甩在桌麵上,“這個,你拿去!”
“什麼玩意?”李揚翻開來,是本房產證,不覺一愣,“我說小牛啊,房產證在身上帶來帶去?這是幹嗎?”
“這是我老爹留給我那套小房子,家裏也就這點貴重物品了,平常和人談生意,隨時拿出來給人看一下,讓人知道我也是有資產的人,需要錢的話,隨時拿去抵押貸款,現在你拿去,市場價也過百萬了,貸個幾十萬輕鬆。”
“靠,還有兩天時間,兩天哪來得及辦貸款?”
“民間借貸,隨去隨辦,就是利息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