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誌弁度一轉變,於玖玲也立時輕鬆下來,笑說:“發現了壞人就要抓嘛,我們可是好心,越了點格總比遇事繞道走強。要說我們的毛病,其實也就是用詞不當,不該叫‘通緝’,要是改為‘提醒’,緊急提醒,那就一丁一點的毛病也挑不出了,是吧?我們也沒說發現聶明傑就抓,不是也讓他們發現詐騙分子以後扭送公安機關的嗎?”
於玖玲這般靈牙利齒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一說,幾個人便都笑了。公安同誌說:“這就叫歪打正著。有一個城市的團委剛收到你們的‘提醒’,正覺著新奇呢,第二天那個聶明傑就摸上門去借錢了,正好落在網裏。要是由我們公安部門發通緝令,難說會有這種立杆見影的效果呢。”
於玖玲驚喜地跳起來:“真的呀?”
公安同誌說:“人家當地公安局打來電話,了解情況,弄得我們措手不及,一無所知,好不尷尬。好,不知不怪吧。我們不知案情,他們別怪;你們不知公安部門的工作程序,我們也不怪了。把犯罪分子抓住了就好。你們寫一個說明材料,我們抓緊給人家傳真過去,協助盡快結案吧。”
送走了公安人員,兩人回到辦公室。陳中柏的臉上重又罩上不悅之色,說:“騙子抓到了,不管是在哪裏抓到的,都是好事。可我還是要批評你,這樣大的事,事先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
於玖玲垂了頭,說:“準備請示的,可那兩天看你忙,就……急事急辦了。”
陳中柏搖頭:“這不是忙不忙的事,咋忙也不能忘了製度和規矩。沒有規矩,哪有方圓?”陳中柏意識到這話說得過重,又有意緩和了一下,“當然,辦公室的工作總體上看,還是不錯的,隻是這件事處理得……確是草率了點。”
於玖玲低聲說:“陳書記,我是……真心實意想幫你一把。”
陳中柏知道她又要把話往深裏說,可這層窗戶紙一旦捅開,就意味著兩人有了同謀的意思。曆史的經驗值得注意,他不想把和下級的關係搞成那樣,尤其是對女士。與下級保持必要的距離和神秘,是領導者維護自身權威的基本常識。他急忙打斷於玖玲的話:
“那我表示感謝了,辦公室的同誌們對我分管的工作一直很支持,這我心裏有數。至於這件事,即使騙子已經抓捕歸案了,也不要再向外擴散,千萬千萬,對誰都不要再提起,明白了嗎?”
“靳書記要問起呢?”
“由我找機會向靳書記彙報。”
“林書記……可能也要問的。”
“你們隻說不清楚就是了。好,就這樣,你去忙吧。”
林卓文很懊喪,很頹恨,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關就是十來天,什麼人也不見,什麼活動和會議也不去參加。了解內情的人知道他在寫檢查,不了解的則以為他在審讀稿件或趕寫什麼文章。陳中柏雖然叮囑於玖玲不要擴散,可機關裏的多數人還是很快就知道林卓文出了大疏漏跌了大跟鬥,表麵上誰也不提起,卻在私下裏嘀嘀咕咕,都說陳林二位的這盤棋勝負已成定局,是林卓文自己馬失前蹄,讓陳中柏不戰而勝,白揀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騙子聶明傑一落法網,案情便一目了然。南方的幾家團市委竟聯名給北口市委領導寫了信,希望認真查處此事,對被騙款額承擔責任,盡快退賠。接著市公安局又向市委領導作了彙報,並附了南方電傳過來的案情報告。市委副書記袁天榮在南方來信上作了措詞很嚴厲的批評,要林卓文必須寫出深刻檢討,團市委也要從中汲取教訓,並妥善處理好後遺問題。市委秘書處把電話打到辦公室,讓團市委趕快去一位領導取袁書記的批示,並說袁書記還要親自了解一些情況,請直接到袁書記辦公室。陳中柏聽於玖玲講了情況,沉吟了好一陣,才說:“那你去一趟吧,好在情況你也都熟悉,袁書記問什麼,你就如實地彙報,有什麼指示帶回來,我們執行就是了。”
於玖玲麵露難色:“我去……好麼?說是要咱們去一位領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