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力凡關了手機,直直地好了一陣呆。媽的,六萬元啊,聽說有些院校私賣機動指標,這個數也所差無幾了,且無風無浪無驚無險,這六萬元若是再換回一副手銬子戴,可就冤死人啦!可轉念又想,牛廠長是寧可這麼辦,也不會認下花錢買的。這麼辦了才能顯出能耐,這麼辦了才能拉近和市長大人的感,再往深一點說,也隻有這麼辦了,才算有了一個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千年等一回啊,這無異於和市長大人共同上了一條賊船,那往後就是賊黨黑幫了,換了貼盟了誓的生死弟兄,兩個螞蚱一根繩,拴在一起了!再換個有私心的角度說,也隻有這麼辦了,日後廠長才會兌現為自己改善房子的承諾,人家真要花錢買,還顯出你個屁能耐?
主意拿定,於力凡給家裏撥電話,請牛廠長下樓,到樓口來。牛廠長見麵就問,“有辦法啦?”於力凡說:“藥倒討了一劑,可這藥也許治了病,也許要了命,就好比在長江三峽的夔門口上空走鋼絲,懸得很,走過去是絕活兒,走不過去摔下來,浪濤洶湧,可就凶多吉少啦。”
牛廠長瞪了眼,說:“你別跟我賣關子,到底是怎麼個辦法,快說。”
於力凡想起侯處長說的隻限三人的話,便說:“暫時還是不跟你細說的好,何苦一個閃失摔下來,還拐帶上你?這個險事還是由我一個擔承下來,我還指望若有個山高水低,有牛廠長做靠山,給我些保護和關照呢。您先在外麵涼快一會,我進屋去跟朱市長單獨說,待有了結果,風平浪靜時我再細致給你彙報,行嗎?”
這話很讓牛廠長生出些感動,但旋即,感動裏也夾了些猜疑與妒意,莫不是這呆書生也學會了撇下對縫的掮客,直接與買主議價那一套,想隔著鍋台上炕,直接跟市長大人邀功請賞?想是這樣想臉上卻仍堆著笑,道:
“於老師千年修練,真是越來越精了。好,美意我領下,事要速辦,你快回屋,我在這裏暫候。我的意見是,藝高人膽大,膽大人藝高,這事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就放開膽子幹,膽小難得將軍做啊。”
於力凡回了屋,便把侯處長的招法和條件都原原本本地說了。他知這事避誰也避不得朱市長,黃嘴牙子未褪(乳臭未幹)的小屁孩要進到省招生大樓裏去改檔案,如同進龍宮偷寶珠,進虎穴捋虎須,老子沒有不知的因由,更沒有不讓老子知曉的道理,若是老子膽小怕事不讓兒子去改,此事便也金盆洗手,趁早作罷,也好趕快另外想轍省得落下埋怨。於力凡隻是沒說錢的事,他知道這錢定是廠裏小金庫出,此種事已有東華集團郎總的事例在先,牛廠長親自鞍前馬後地跑腿效力,要的就是這麼一種效果。
朱市長自然深知利害,此事幹係重大,稍有閃失就可能顛覆頭上的烏紗,所以足足連著吸下一顆煙,才故作懵懂地說:
“孩子念書上的事,特別是這招生上的事,我是擀麵杖通火,一竅不通。於老師是這方麵的專家,您看怎麼辦好,就怎麼辦,我把孩子交給你,全拜托啦。”
於力凡笑了笑,知朱市長是既想臨淵捕魚,又要站個幹灘不濕鞋,便說:
“朱市長既如此信任,我就盡全力往昀好的目標爭取一下。主要是掌握分寸看火候,事成了,皆大歡喜;事不成,咱們也都沒有遺憾。您看這樣好不好,您馬上回家,讓孩子抓緊準備,別的都可忽略,隻是填報誌願時用過的筆一定帶上。一個鍾頭後,我帶孩子出,無論如何天亮前得趕到招生大樓,不然就來不及了。”
朱市長說:“行,我派車送你們去,來得及。”於力凡搖頭:“我的意思還是打輛車去,連我們廠裏的車都不用,這事還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朱市長忙點頭:“對對,還是於老師考慮得周到細致。”笑了笑又說,“於老師有此頭腦,有點屈才啦。”於力凡客氣地笑:“小事精明,大事糊塗,不屈,不屈,天生這麼個教書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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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