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問,那些舊東西往哪兒放?
於力凡說,還留在那兒唄。
妻子說,舊房子不賣啦?
於力凡果斷地說,不賣,房地產保值,比存進銀行幾捆票子強,就是租出去,房租也比銀行利息高。
所以搬完家後,於力凡又雇人將原來的那兩間小屋子粉刷修整了一番,雖嘴裏說租出去,心裏卻早暗存了另一番打算。自從一年前去東華集團討債認識了趙小姐,於力凡便越來越厭倦了妻子的臃懈與聒噪,在床上再和妻子做那“每周一歌”的遊戲時,他閉上眼睛便覺眼前都是趙小姐的影子。趙小姐的**何等渾圓光滑,那風情又何等撩人魂魄!趙小姐和自己可是有約的,保證招之即來,隨叫隨到。他隻怕自己把人家叫了來,卻無處安置,若有了這處房子,便可家外有家,金屋藏嬌了,起碼可隔三岔五地換換口味偶得一次顛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於力凡因有了一處多餘的房子,辦公室抽屜裏也存了些私房錢,腦子裏越發想入非非了。
於力凡剛把計劃納入實施階段,鬼鬼祟祟地把趙小姐找來一兩回,卻突然有了比僅僅自己顛狂更具實際意義的設想。有幾天,他發現牛廠長臉色灰灰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兩天還閉門謝客,誰也不見,也不知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幹些什麼。於力凡便問楊科長:
“牛廠長怎麼了?剛被市裏授了優秀企業家稱號,又得了省裏的‘五一’勞動獎章,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楊科長忍了忍,又起身開門往外看了看,這才掩嚴了門,神神秘秘地說:“你也不是外人,再說這事廠裏也不是一人兩人知道,我才跟你說。牛廠長這幾天正鬧心呢,外頭鬧,回到家裏夫人也跟他鬧,我都去他家勸過兩三回架了。”
於力凡驚異:“啥事呀,鬧得這麼大?”
楊科長說:“這年頭,還啥事,男人春風得意,外頭養的鐵子鬧起來了唄,非得讓他娶進家門當正宮娘娘。不知怎的,鬧得讓他老婆也知道了,又不肯離婚讓窩兒,你說他鬧不鬧心?”
於力凡故作不信地說:“咱牛廠長多正兒八經的一個人,還得意這一口啊?”
楊科長冷笑說:“別說他,咱廠裏的那幾個頭兒誰沒有?聽說連搞紀檢的都沒老實。我也是這回才聽說,有一次幾個頭兒在一塊喝酒,都喝多了,就打賭把鐵子們都叫到酒桌上去,一人一個,誰不叫誰是裝犢子,誰叫不來誰是癟犢子。還有人吹下海口,保證三回五回不露新麵孔呢。聽沒聽說過‘四大屯’的順口溜?九零零,二一二,別鋼筆,帶老伴。出門帶小姘都成了一些官員的時髦風景線啦。”
於力凡問:“後兩項我懂,那九零零、二一二是啥意思?”楊科長說:“九零零是剛有大哥大時的頭三位號碼,二一二是舊式吉普車,都跟不上那些人的審美標準和實用行市啦。”
這次閑聊獲得的信息讓於力凡頓開茅塞,自從為買房要款的事後,他越發意識到要和牛廠長真正結下生死同盟,就必須盡快打入人家那個圈子。這個年頭,光是被賞識被信任的上下級不行,低頭不見抬頭見公事公辦的同事更不行,還得是互知底細榮辱與共生死相依的鐵哥們兒。“一塊扛過槍的,一塊下過鄉的,一塊分過贓的,一塊嫖過娼的”,這“四大鐵”,前兩條沒有機緣且不說它,那就隻好往後兩條上卯勁了。按常理跟頭頭們呼兄喚弟得用錢開道,可錢少了力度不夠,還讓人家瞧不起,使大錢莫說自己心疼舍不得,也不趁。如今既知牛廠長得意那一口,有那般業餘愛好,密切彼此關係的事就好辦了,這叫不花錢也辦事,少花錢辦大事,事在人為啊!
過了些日子,於力凡看牛廠長臉色好些了,印堂複又飽滿發亮,便知牛廠長的風險已過,適宜自己感情投入的運作了。有一天,正是星期天,於力凡瞄準牛廠長沒出門,便摸到牛廠長家裏去,說自己有個老同學,在外地也當了一家企業的領導,有筆業務上的事來找自己,想跟牛廠長當麵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