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葉子,不知還有什麼禁製,必須弄清楚。
桑慈情緒平靜下來,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謝稹玉鬆開了她一些,不緊不慢說起正事:“還記得在觀禮台時,你踮起腳尖是在人群裏找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桑慈掙開他,坐起來,哼聲道:“沒看清楚,有人戴著根木簪,像是那日拍賣會上的扶桑枯木製成的,要不是你拉住我,也不至於沒看清。”
說好的不動就不會入幻陣,結果她是沒動,還是入了。
謝稹玉淡聲道:“那根木簪,沈無妄戴著。”
說這句話時,他也跟著緩緩坐起來,靜靜看著她的反應。
若是可以,他不想提起沈無妄。
桑慈呼吸一滯,第一反應就是——沈無妄也在找葉子。
否則他怎麼會無緣無故拍下那扶桑神木的殘枝,且還是一截枯木。
可他為什麼要找葉子?
那葉子對他來說有什麼重要?
為什麼她重生,沈無妄也會重生?
難道他們兩人的重生都是和葉子有關?
那麼,他是否已經知道她是重生的?
應當還不知,或者,他還沒確定她是否重生,也可能……他並不在意她是否重生。
若是他想要找葉子,那麼,謝稹玉於他就很重要了,畢竟,上輩子是謝稹玉拿到的這葉子。
所以,沈無妄重生後沒有立刻殺了謝稹玉的原因是因為葉子嗎?
桑慈腦子裏亂成一團的線團忽然找到了線頭。
還有一個問題,謝稹玉為什麼沒有跟著一起重生?
有什麼是她,不不,是‘她’和沈無妄做過,卻沒和謝稹玉做過的?
桑慈思來想去,卻隻想到一件事。
當初沈無妄要和‘她’神魂結契,結果那道魔息進來,被她的護魂咒擋了。
他並沒有和‘她’結契成功,當然也沒有和她結契成功。
難道,當初那一縷魔息還是沾上了她的神魂氣息?
惡心!
桑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耳旁謝稹玉平靜的聲音還在說:“我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但顯然,他也在找葉子……”
“謝稹玉,我要和你神魂結契。”
桑慈忽然打斷他,胸口翻騰起伏著,一雙被水意濕潤過的眼睛又大又亮,嬌縱又任性。
她不願被沈無妄有沾染的可能。
謝稹玉:“……”
他怔了一下,隨即皺眉,搖頭拒絕:“不結。”
他回答得幹脆,似乎想都沒想過。
桑慈一下睜大雙眼:“我剛剛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謝稹玉與她對視一眼,唇瓣輕啟,清晰吐字:“不結。”
桑慈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完全沒有想到謝稹玉會是這樣的回答,憑她的性格,是絕不會問為什麼的,她隻嬌蠻地朝謝稹玉撲去,想要揪住他衣領,惱道:“你憑什麼不結?”
謝稹玉眨眼,伸手捉住她兩隻手,攏在掌心裏。
神魂結契,這確實是修仙界最親密相連的方式,這種羈絆極深,雙方能互感情緒,隨之波動,一方若是神魂寂滅,另一方也會天人五衰,同生共死。
既然她的夢裏,他早早就死了,又何必結這個契。
桑慈其實也知道這神魂結契有弊端,她甚至也後悔開口,可她就有些氣他斬釘截鐵地回絕。
謝稹玉見她這麼氣,準備解釋一下。
但他剛張嘴,不想聽他說這樣那樣廢話的桑慈直接對著他的唇咬了下去。
桑慈橫衝直撞,蠻不講理,又生疏沒有經驗,隻知道此刻想封住謝稹玉的唇,又恰好謝稹玉張唇,她沒辦法貼住,便改做咬。
張唇牙齒撞到的瞬間,謝稹玉的唇就被磕出血來。
血腥味彌漫在兩人唇齒之間,像是沸騰的熱水,一下灼到了兩人。
謝稹玉動作僵住,沒反應過來,人也直接被桑慈撞倒在床上。
他沒掙紮,也沒反抗,垂著眼睛幾乎屏住呼吸看著她撞進懷裏,又胡亂咬著他的唇。
滿懷的香氣。
她什麼都不會,就好像是單純地泄憤一般用力咬著,偶爾吮吸著,一下又一下。
謝稹玉捉著她的手,忍不住漸漸用力。
桑慈吃了痛,皺了下眉,想要退出。
謝稹玉鬆開她雙手,卻將她按在身上,沒讓她離開。
桑慈隻是想咬他,想懲罰他,沒有想過這是一個吻。
但是謝稹玉鬆開了她的手,又將她按在他胸口,她被惱意脹滿的腦子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究竟在做什麼,她抬起眼,恰好對上謝稹玉垂眸看她的目光。
兩道視線相觸,空氣裏像是有什麼一下燒了起來,氣溫陡然升高。
桑慈的臉先控製不住燒起來,眼尾緋紅一片。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她先開始的。
謝稹玉心想。
他也張嘴,學著桑慈剛才的樣子,卻比她更輕柔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桑慈臉熱得不行,沒忍住坐了起來,一把推開了他,義正言辭:“我跟你說正事,誰讓你咬我的!”
謝稹玉:“……”
明明是她先開始的,他確定。
桑慈偷瞄了一眼謝稹玉的表情,領悟到他的意思,正要說點什麼,就見謝稹玉盯著她。
那本也沒什麼,但是他黑眸盯著她,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
桑慈一下就覺得那目光帶著壓迫,那動作令人羞赧。
她別開眼,從床上站了起來,心跳很快,嘴裏嘀咕著迅速轉回話題:“不結就不結,我知道你之前的意思,沈無妄也在找葉子,我們必須比他先找到。”
“嗯。”
謝稹玉還躺在床上,沒有立即起來,應的那一聲微啞,帶著幾分慵懶。
他緩了緩氣息,才從床上坐起來,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襟,鎮定道:“昨日你陷入幻夢後,沈無妄跟著大師兄過來,祭台上琴師的琴裏有魔物,後逃竄,另外,青陵仙府封印諸多沾染妖氣或是魔氣的神武法器的封魔閣,昨日有人趁亂闖入試圖拿走鎖靈珠。”
封魔閣裏隻有一顆鎖靈珠。
鎖靈珠雖珍貴,但不過是法器,不至於讓魔在青陵盛會的日子裏冒險闖入,單單去偷它。
畢竟封魔閣裏除了鎖靈珠外,還有許多封印著的曾經大妖大魔的武器。
所以偷鎖靈珠的人目的是鎖在裏麵的白影光絮。
桑慈第一反應就是這事是沈無妄幹的,否則他一個破鏡元嬰的人也不能參加棲鳳比試,來青陵做什麼?
“昨日沈無妄與大師兄在一起。”謝稹玉整理好衣服,抬頭朝桑慈看去,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先說了。
就算他們去和青陵長老說懷疑沈無妄是魔,還可能就是偷入封魔閣的主使,恐怕也沒人信,不提沈無妄是周道子愛徒,何況,還有江少淩作證。
桑慈麵上還紅著,聽罷惱恨道:“今晚我們去殺了他,我們兩個去殺他,你覺得怎麼樣?”
謝稹玉:“若他真是魔,魔物難以絞除,如今修仙界除了封印,並無他法。”
所以以前各宗門下山斬妖除魔,魔物都是被封印了帶回宗門的。
大多數魔物也都被封印在九幽魔地。
另外,他的未言之意是,不驚動青陵長老的情況下,很難將沈無妄封印。
桑慈忽然想到一件事,眯著眼想了一下,又算了算時間,笑了起來,“若是沈無妄剛好有疾呢?”
她轉頭看向謝稹玉,眸中明光奕奕。
謝稹玉看著她,安靜了一會兒,問:“他有何疾?”
桑慈有些奇怪,沈無妄在流鳴山也待了很久,謝稹玉竟是不知道嗎?
“頭疾,你不知道?”
謝稹玉搖頭。
他不知自己為何要知道。
但他卻知道桑慈為何知道。
桑慈沒注意到謝稹玉的情緒,道:“他的頭疾在每月中旬發作,算算時間,就在這幾日了,他頭疾時,身體虛弱,靈力都不大使得出來,如果我到時去他那裏……”
這些都是上輩子因為‘她’知曉的,當然,雖然不願意想起,但這輩子在流鳴山被蠱惑那段時日,沈無妄也發作過。
“小慈。”
謝稹玉忽然叫了她一聲。
桑慈回頭,謝稹玉已經站了起來,他忽然伸手,食指按在她唇上,止住了她接下來可能說的話。
她抬眸看他,發現他眸光深處少有的沉與鬱。
謝稹玉蹙著眉,垂眸看她,道:“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