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幸一屁股坐在沙發裏,點燃一支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圈:“媽的,殺又不能殺,這叫什麼事兒啊!”
……
醫院某單間。
陳默坐在病床邊,看著身上連著幾個醫用儀器,手背上還插著吊針的趙淑敏,心情複雜又糾結。
她希望趙淑敏能醒,這樣就能問清楚陸見歡和胡蝶的事,但又怕她醒來知道這些變故會受不了刺激。
一覺醒來自己半死不活了,老公死了,別墅沒了,連公司都莫名其妙變成別人的了,換成誰也受不了吧?
但陳默是個例外。
她本來就恨陳懷北,對別墅也不在意,最大的打擊是李非裏應外合把公司變成了胡蝶的,她沒辦法還給陸庭深。
也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她才收回思緒拉過趙淑敏的手,紅著眼圈低喃:“媽,你還會醒來嗎?”
房門突然打開,一道清麗的女聲伴著一個身影出現:“會的,一定會!”
陳默側目,看到了走進來的陳文靜,這還是她離開啟達貿易之後第一次見麵,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見。
自從知道陳興東跟李非狼狽為奸把她家給賣了,而她又報複不了他們,她便決定與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後來陳文靜跟她聯係她都拒絕了,唯一接聽的一次還是為了跟她說清楚原因,然後便直接拉黑了她的電話。
陳文靜聯係不上陳默又不知道她住哪,但知道她肯定會來看趙淑敏,便拜托主治醫生及時聯係她。
結果這一等就是半個月,今天終於等到醫生的電話,她第一時間就趕來了,生怕來晚了陳默走了她又找不到人。
看到陳文靜陳默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你來幹什麼?看我們的下場嗎?”
陳文靜難過的道歉:“姐,對不起,我替我爸媽向你們一家人道歉,可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陳默怕打擾到趙淑敏,扯著陳文靜的衣服把她拖了出去,然後憤然一推,粗暴的動作還引得路人側目。
顧及到這裏是醫院,陳默隻能壓抑聲音質問:“道歉有用嗎?是不是你一句對不起我爸就會活過來,我媽就能醒過來,我家的公司和房子都能回來?”
陳文靜的眼圈紅了起來,哽咽的道:“對不起……姐,隻要能補償你們,替我爸媽贖罪,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請你給我個機會吧。”
陳默的眼淚在眼眶打轉:“補償?贖罪?那你要怎麼補償,又要怎麼贖罪?你以為什麼都能補償,什麼罪都能贖的嗎?”
陳文靜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姐……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是陳文靜在道歉,但這情景怎麼看都是陳默在欺負人,有路過的人開始指指點點了起來。
陳默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她感覺跟陳文靜已經無話可說。
陳文靜繼續哭泣:“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恨我是他們的女兒……可我選擇不了出身……”
隻恨我是他們的女兒……
選擇不了出身……
這兩句話突然刺痛了陳默的心,然後像魔咒似的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陳懷北傷害陸庭深之後她不也恨自己是他的女兒,而她又選擇不了出身嗎?
陳文靜跟她是一樣的無辜又無奈啊!
她們從來沒有主動傷害過別人,隻是想給受害者補償,想為親人犯的錯贖罪,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陳文靜還在哭,哭的很傷心,每一滴眼淚打在陳默心坎上,因為她感身同受,知道陳文靜的無助和無奈。
無奈於最親的人傷害了別人,無助於受傷的人不接受道歉不願給恕罪的機會,她現在對陳文靜,正如陸庭深對她。
想到這她突然心疼起了陳文靜,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知道那種無奈又無助的痛苦,她又何必為難陳文靜?
“好了,別哭了。”她走到陳文靜跟前有點別扭的道,“既然你不知情,那就不關你的事,我不怪你。”
陳文靜誌傑愣住了,瞪大了朦朧的淚眼弱弱的問:“姐?你說什麼?”
陳默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如果不嫌棄我現在一無所有,以後我們還是姐妹。”
陳文靜的臉色瞬息萬變,一會兒震驚一會兒難以置信一會兒欣喜,最後一把抱住了陳默又哭又笑:“姐——嗚嗚……”
太好了,她居然原諒了自己,還說她們以後還是姐妹!
陳默也是流著淚在笑,揉著陳文靜的腦袋低聲呢喃:“傻瓜……”
陳文靜是傻瓜。
她自己也是傻瓜。
他們是兩個同病相憐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