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內心,乃是一片黑暗的海,在太陽升起之前,泅渡者不能實現自我拯救。
老子在《道德經》中開篇就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意為可以說出來的道,那就不是永恒的道。能夠說出來的事物,就不是永恒的事物。
這話直接道出人類語言的蒼白,道出了人的生命可以證悟人類邏輯之外的領域,因為凡邏輯的都是可以表述,凡表述的都不是永恒的道。那麼問題的實質還在語言之外。
進軍邏輯之外,這是人類意識成長的曆史上一件非凡的大事,它為人類精神開掘出另外一片天空,世間沒有天荒地老,唯獨在這片天空裏存在永恒。對於人們來說,那是個虛設的泡影,對於悟道者來說,則是個實在的家園。
如果說悟道是個過於玄妙的概念,那麼我們可以拋棄概念來描述,因此在此,語言是個多餘的東西。沒有人能憑借語言悟道,老子不能,莊子不能,佛陀也不能。他們悟道都是獨自的,沒有同伴,甚至沒有自己。
佛陀是在尼連禪河邊的一棵菩提樹下進入般若境界的。他在那裏盤坐了很久,直到小鳥在他頭上築巢,直到腳邊長出沒膝的蘆葦。是的,沒有了自己,因為人的自我不能忍受長時間的空寂。自我是在動態中顯示的,也是在動態中肯定自己的。這就是為什麼自我感很強的人都是好動的人。一直空寂下去,你將消失,你將找不到自己。這就是那些長期獨處的人會感到自我在迷失的原因。
所謂悟道,就是你從你自己身上分離出來,你不再屬於你的**及其感知,你的渴望,你的榮辱,一切都不再與你相關。你隻是遠距離觀看自己,就像用目光打量他人。
但**是個被道德捆鎖的概念,不論是眾生還是聖者,**都被視作個體生命災難的源泉,這就是為什麼基督教和佛教都有那麼多禁欲的行為。但這實在是一大誤會。人不可能沒有**,**不是罪過,罪過的是你作了**的囚徒。
佛陀在那棵菩提樹下剛坐下的時候,發誓說:“我若不得道,誓不起此坐!”這難道不是一種**嗎?沒有**就不會有誓言。老子若沒有成道的**也不能成道。人不可能以一不小心就得道。就像你不可能突然間變得智慧。智慧是成道的結果。成道是修行的結果,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是一個值得保留的概念,沒有**,你不識眾生,沒有**你將不認識自己。不認識自己的人如何能擺脫自己?就像你不認識敵人,那麼你將與誰作戰?
老子說:“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繳。”“無”用來描述天地混沌未開之際的狀況,“有”用來表述宇宙萬物產生的根源。人可以在無欲的狀態下觀察領悟道的奧妙,在有欲的情況下領悟事物的征象。
也就是說,我們在觀察那些沒有**的事物,我們也必須變得無欲,在此**將成為一種阻礙,將你的所悟導入偏激,你無法證得真理。但如果觀察那些有**的生物,我們必須對那些**的似曾相識,否則你理解他們。
老子所言無欲,並不是要把**從人身上剔出幹淨,而是為了達成靈智與**的分離。你所感覺到你在你身上,是因為**在成全,**在你內心,乃是一片黑色的海,沒有太陽升起,自我就是一片海麵跳躍的浪花,或是一個泅水者。沒有太陽,你將看不到海岸線,找不到上岸的方向。你隻能隨水浮沉,盡管你筋疲力盡,但仍得不到休息,這就是為什麼縱欲的人會感到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