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的光輝不是源於先世的經文,而是源於生命本身。它既能敲天國的門,也能敲地獄的門。
1、邏輯之暴力性
古時懂得“道”的人精妙,深遠而通達,深刻到一般人所難以理解。
懂“道”者難以理解是因為他超越邏輯。你在邏輯之中,而他在邏輯之外,你不可能理解他。你不可能理解一隻蟬為何會鳴叫,也不可能它為何有時不叫,也不可能理解它的叫聲是什麼意思,邏輯不可能理解非邏輯的東西。
懂“道”的人用的是意識,而不是頭腦,他們知道頭腦的局限,認識邏輯的弊端。他們的心靈是一片意識的海洋。整個世界在這片海洋呈現它最真實的一麵——那種擺脫概念和邏輯的存在。佛教稱之為“實相”。老子稱之為“無狀之狀,無物之象”
人的頭腦最具有創造力,這是人類的一大誤會。頭腦沒有創造力,頭腦隻有邏輯,邏輯是陳舊的思維,它是對廣泛存在的事物之間的聯係的一種模擬,一種拙劣的仿效或記錄。比如有個人吃桃子,觀察者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人可以吃桃子。他可以吃,我也可以吃。桃子是被人吃的。這就是人類的邏輯。它隻是一種仿效。
愛迪生創造了許多新的事物,但他用的不是頭腦,他用的是心靈,用的是想象,邏輯隻是一種輔助工具,如果邏輯最有創造力,我們每個人都將成為發明家,因為每個人都有邏輯。但能創造新事物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你將發現,這群精英身上最優越品質不是邏輯。這個命題在愛因斯坦身上得到了應征,一群愚蠢的好奇者剖開了他的大腦,想找出這位科學巨匠在物質上的證明,結果他們一無所獲。他們宣布的結論是愛因斯坦的大腦組成與常人無異。如果是在文藝複興時代歐洲有著相同的醫學技術,達芬奇的腦袋也將被劈開,事隔幾百年之後的今天,那群愚蠢的人還在《蒙娜麗莎》畫布上調查他的DHa,這就是一個充分的論據。
其實用不著如此荒唐,愛因斯坦在活著的時候就給人類說出了明確的答案:“創造力不是來自邏輯,而是來自想象力”。他對想象力的強調是眾所周知的。但想象力不是來自邏輯,它來自一種超然的意識。
但邏輯會驅逐想象力,它奪取了人對事物的主觀裁判權,便人類的意識日益單薄。邏輯是一種共同的思維,所有純粹用邏輯思考的人都是相似的,千人一麵。就像你精於電腦,天下就沒有陌生的電腦。大多數人沒有創造力,恰是因為他們被邏輯所掌控。
人的頭腦就是這樣一種東西,具有暴力的特性,強行理解它不能理解的東西。如果可能的話,他們還想劈開老子的腦袋,看一看一個能察道妙的腦袋與愛因斯坦的腦袋又有什麼不同。盡管老子說得比愛因斯坦說得更清楚:“絕聖棄智”。但他們寧願相信自己的頭腦也不相信一個察道者的心得。
2、謹慎:繞過通往天國或地獄的陷阱
老子說:“豫兮,若冬涉川。”
冬天走過冰封的河麵,這是危險的。那年冬天我在北京時,曾與李文明和王少農走在冰封的河麵上。剛踏上兩步,我就退回河岸。他們繼續在冰麵上行走,很是小心的樣子,偶爾聽到冰層下嚓嚓的聲響,也許是魚兒撞擊冰層,也許是腳力使冰層在破裂。我在河岸高呼,阻止他們過河,一陣試探之後,他們最終退了回來,他們對我一致的意見是說我膽小。
人們對勇敢的理解大多如此:對不可知的事物懷有一種勇敢的情緒,並把自己押上賭桌。這個時代,你們可以看到很多揮霍青春的人,衛慧的《上海寶貝》裏就有這群人的投影,他們的勇敢正是來源於此。
但勇敢的意義不是坐上賭桌,如果你看到懸崖,並知道懸崖的高度,能料想到從上麵摔下去必死無疑,你還能跳下去,那是勇敢的。勇敢是建立在對處境有明確的知覺基礎之上。你在漆黑的夜裏失足於懸崖,那不是勇敢,那是不幸。
而冰封的河麵正是如此,你不知道冰層有多厚,能否承載人的重量,你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冰層厚,哪個地方冰層薄,你不知道在冰河裏遊泳和夏天遊泳有區別,那些冬泳的人會知道,他們會告訴你在冰河裏遊泳會導致肌肉收緊以致痙攣。你在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走在冰麵。隻能說你是危險的,而不是勇敢的。
老子說:“豫兮,若冬涉川。”意思是說立身處事要小心審慎,就像冬天赤腳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