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有人主動來找他聊天,得知他剛回國,對茶文化戲曲文化很有興趣,來找他拚桌的更多了。
徐回周話少,都是聽,但他聽得很認真專注,這些消磨時光的老人總拉他聊到飯點才放他走。
這天周六,徐回周正在聽幾個老戲迷侃侃而談,一道身影走進茶館,直上了二樓包房。
其中一個老戲迷剝著花生殼,笑著和徐回周說:“今天你省錢了,瞧見剛上樓那位沒?有錢人
陸宸國!二樓三間包房被他常年包了,他來一趟就要連點戲到晚上。”
徐回周瞄了一眼二樓,那間專屬包房半敞著,黑漆漆看不清裏麵,他附和著端起茶杯,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當茶館廣播播報,“陸先生請大家聽《鴻門宴》!十分鍾後開場!”
眾茶客都鼓掌感謝,徐回周放下茶杯,起身說:“去趟衛生間。”
他沒去衛生間,找到店員,“衛生間排隊,還有其他廁所嗎?”他抱歉微笑,“有些腹痛。”
店員自然認出這位新來的貴客,他熱情指路,“二樓左轉盡頭有衛生間,您是熟客,直接去就行。”
徐回周感謝上樓。
二樓衛生間與一樓不同,裝修更氣派,也沒有人,徐回周走到洗手池,掏出皮夾擱台麵,仔細洗完手離開了。
他下樓同茶客們道別,借口有事走了。
陸宸國,蘇瓊玉的第三子,陸翊謙的父親。
徐回周小時候見過一次陸宸國。
那天媽媽精神很好,蒸了他喜歡的糖三角,出籠後媽媽裝了一大盤,讓他送給樓上徐阿姨。
徐阿姨去年搬來,一個人住,媽媽常帶他去串門。
他端著糖三角跑去徐阿姨家,徐阿姨上個月買了一架新鋼琴,這段時間都在教他彈鋼琴,今天是哈農手指聯係。
練了會兒,門鈴響了,徐阿姨跑去開門,“你媽媽來了!”
他也滑下凳子要去迎接媽媽,結果門外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徐阿姨尖叫著要關門,男人卡了條腿進來,徐阿姨哭了,男人突然看向他。
他當時特別害怕,躲到沙發後麵悄悄看著他們。
男人臉色頓時大變,很快離開了。
後來媽媽來了,她和徐阿姨以為他聽不懂,兩人在客廳聊著,讓他去練鋼琴。
他其實聽得懂。
男人叫陸宸國,是一個大騙子,結婚了還騙徐阿姨懷上寶寶。
寶寶和他差不多大,在三個月的時候,徐阿姨沒來得及和陸宸國分享喜悅,先發現了真相,喜悅成了噩夢,她萬念俱灰離開了,忍痛流掉了寶寶。
“我不能讓錯誤延續。”徐阿姨擦掉眼淚,“沒有男人,我會過得更好!”
隔天徐阿姨搬走了,再沒出現過。
徐回周再次看見陸宸國,是三年前的宋明彥結婚新聞。
宋明彥稱呼他,“三叔。”
後來查到陸宸國的兒子出車禍成了植物人,他的複仇計劃終於成形了,隻需等待一個最佳時機。
為此他等了三年。
從記憶裏抽回思緒,徐回周最後看了眼江邊美麗的夕陽,關了手機。
半小時後,陸宸國握著錢夾匆忙跑下樓找經理。
“剛才誰去了二樓衛生間!”
經理小心翼翼問:“您有什——”
“調監控!”陸宸國打斷他,“立即調監控!”
經
理賠著笑臉,“我們就後廚有監控,您是丟東西了?”
陸宸國欲發火,想到大事又忍住了,耐著性子拿出錢夾,“有人丟在了二樓衛生間。”
經理鬆了一大口氣,高聲喊,“小段!”
一名白胖男生跑過來,“經理什麼事?”
經理問:“剛誰去二樓了?”
男生撓著後腦勺,“出什麼事了?”
“陸先生撿到一隻錢夾。”
男生馬上點頭,“徐先生去了趟二樓衛生間。”
聽到“徐”,陸宸國呼吸都重了,他立即走向男生。“他人在哪兒?”
“走好一會兒了。”男生指著櫃台,“會員登記應該有他聯係——”
陸宸國已大步走向收銀台。
等待店員查會員登記時,陸宸國再次打開錢夾。
相片卡位裏放著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坐在鋼琴前,滿眼笑容望著鏡頭。
陸宸國認出了女人。
他的所有女人裏,最滿意喜歡的還是她,可惜小女人太天真,要追求什麼唯一真愛,發現他已婚又哭又鬧,還跑了。
起初他找過幾次,沒找到便也淡了。過幾年一個朋友偶然提到碰見了女人,他又動了心思主動找去。
找到女人住處,他發現還有一個小男孩。
嫁人生子的女人,他毫無興趣,走得很幹脆。
記憶湧來,陸宸國絞盡腦汁計算日子,按年紀、外貌來看,以及錢夾主人還姓徐,隨母姓,很大可能其實是他兒子!
陸翊謙成植物人後,他太需要一個兒子來爭奪家產了。
最近他收到消息,他母親身體不太樂觀,見了幾次律師,估計是在擬最終遺囑。
他希望錢夾主人是他兒子!
陸宸國雙手直發抖,直到前台說:“找到了!”
陸宸國快速掏出手機,“念!”
前台詫異他的激動,悄悄瞄他一眼,報出了手機號。
按完最後一個數字,陸宸國心髒提到了嗓子眼,五指緊按手機貼著耳朵。
下一秒,電話裏說——
“很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