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玢的新工作是一個保潔員,俗稱打掃衛生的、清潔工。

她工作的那棟大樓就是那天她極為欣賞的沙弗證券交易所的白色哥特式建築大樓,這個大樓是整個沙弗金融城的象征,也是沙弗市的著名的建築物之一。

陳怡玢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這裏工作,更沒有想到自己在這裏工作的原因不是作為一個金融從業者,而是作一個清潔工。

不過就算作為一個清潔工,陳怡玢也將自己收拾的幹淨整潔,穿著交易所統一發的淺綠色製服,她將頭發盤起,露出纖細的脖頸,小月子養出來的好氣色讓她顯得白了不少,嘴上塗了一點紅色的口紅。這隻口紅還是她剛從輪船下來到達沙弗市那天,陸雲鶴嫌棄她穿得土氣,帶她買衣服的時候給她隨手拿的一隻。

好在現在口紅的顏色並不那麼多,永遠好賣的總是大紅色,陳怡玢隻塗了一點點,然後抿一抿嘴唇,便帶上了一抹漂亮的紅色,讓她整個人都提亮了不少。

說起來,雖然口紅買了一年多,但是陳怡玢塗抹口紅的次數少得可憐,以前的她沒有給自己化妝的意識。雖然沒出嫁的時候也學過閨閣姑娘給自己描眉和敷粉,但是當時流行的細眉其實並不那麼適合她,而且更重要的是,20歲的陳怡玢特別沒有自信。

沒自信表現在她身上就是她平常走路腰杆挺得不是那麼直,看人的時候目光不能堅定的直視著對方,總有點閃爍和閃躲,羞於跟人對視,總怕別人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膽小的內心。

她們陳家的人個子都比較高,她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性之中算是高個了,但是姆媽一直認為她太高,有點傻大個的味道,覺得她的身姿一點也不嫋娜,沒有女孩子溫柔的氣息,所以總教育她要學會微微含胸走路,結果含胸沒學會,駝背倒是有了。

一個人挺不直腰板,就會給人感覺很軟,沒有主見、靠不住。

相反,到了晚年的陳怡玢腰杆挺直,看人的目光坦誠而堅定,經過多年的養尊處優和保養,皮膚養得光滑白皙,即使到了中年,看起來也比年輕時更有女性的韻味。

現在的陳怡玢到了這個證券交易所工作並沒有想象中的什麼某個大佬看中她的才能,破格將她從保潔員提升為CEO,這完全是做夢。她仍舊被安排到了大廳做保潔工作,而且還是最費勁的擦窗欞工作。

陳怡玢之前還覺得沙弗證券交易所那些雕花的窗欞特別有味道,陽光從這樣美麗的窗欞穿過,照射在站在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們的時候,會讓人感覺到有一種神聖的感覺,會讓人感歎這棟美麗而古老的建築物的魅力。

然而如今她就幹起了打掃窗欞這個活,瞬間所謂神聖什麼的不要想太多,所謂的‘交易所每年花費大量金額維護這棟古老建築的美麗’,而她就是眾多維護中的一個。

作為參觀者,怎麼看都覺得好看,可作為一個廉價的維護者,就覺得哥特式建築什麼的,一點了也不美了。

陳怡玢雖然心裏腹誹這份新工作,但是也仍然幹的一絲不苟,保潔隊的領班是一個40多歲的白人女性,梳著一絲不苟的頭發,每天晚上都來檢查她的工作,她都是用手指來檢測陳怡玢的工作質量,每次都用手指摳弄那些死角的地方,生怕找不到陳怡玢的錯一樣。

好在這些地方陳怡玢都擦到了,她是一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極致的這麼一個人,這跟她的性格和上輩子留學德國的經曆都有關係。

領班叫奧貝娜,奧貝娜沒找到陳怡玢的錯,連續半個月都見陳怡玢這麼認真仔細之後,難得的誇了她一句:“在東方人裏,你算是勤快的。”

陳怡玢知道領班有點民族歧視,不僅因為她被分到的打掃片區是最大的,也是最費勁的,更因為奧貝娜看她時那種蔑視的眼神。陳怡玢沒想到奧貝娜會對她說這麼一句話,陳怡玢想諷刺她兩句,但是想到這種衝動的事情做起來不太明智,然後她就裝成一副聽不太懂英文的樣子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句謝謝。

奧貝娜看到陳怡玢這樣笨拙的樣子,不禁露出了一種優越感的笑容,又說了一句:“好好幹。”然後她扭著她肥碩的臀部走了。

陳怡玢這半個多月的工作時間裏,早就將這棟大樓摸索得差不多了,一樓作為拱頂最高的大廳除了前台就是客戶休息區,說是休息區,其實就是擺放了很多把椅子的大廳,大廳雪白的牆上四周都掛著交易指數,幾乎每隔一會兒就會有一波穿黑馬甲的人將最新的指數寫在紙上掛到交易板上,來交易的人幾乎都人頭攢動的擠在交易板前麵,每一輪新的交易指數登出的時候,都有人大哭有人笑的,場麵很是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