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雖然不吱聲,但也是跟陳母一個意見。
陳怡玢解釋說:“那房子跟二哥是鄰居,平時也好照應的。”
姆媽說:“你二哥那的房子非常昂貴,那裏是平城最頂級的一片別墅,你就別浪費那錢了,住在家裏吧。”陳父這時附和了陳母。
陳怡玢解釋說她一個離婚的女郎再住在家裏就不適合了,再說她以後想接阿光來同住,還想安排阿光進附近的聖約翰小學讀書呢,住太遠也不方便。
陳母一聽是為了自己的外孫子阿光,有點猶豫,陳怡玢又說:“再說這房子我早就讓二哥給我買下了,錢都花了,總空著也不太好啊,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但是我一個離過婚的女郎再住家裏,也不太好聽不是麼?”
後來陳怡玢還是搬了出去。搬家的時候,陳母百般不樂意她搬走,給她搬了好多東西,還把從陸家拉回來的那些嫁妝也都一同拉走了。當年陳怡玢的嫁妝是三個姐妹最多的,有一些家具都是特別定製的,說十裏紅妝有點誇張,但她的嫁妝也是砭石鎮的頭一份了,陸家很是風光的。
搬走的時候倒沒有敲鑼打鼓,但是鎮子上的人也都知道陸家的兒媳婦跟兒子離婚了,常看報紙的人也都能看到陸雲鶴寫給顧思濃的情詩,雖然對陳怡玢有一點同情,但也都對著這搬運的長隊伍指指點點的。
陸老太太雖然迂腐,但也從來沒想過貪下兒媳婦的嫁妝,隻是心裏放不下陳怡玢提出撫養阿光的事,她問陸老爺:“你真的讓我們的寶貝孫子跟她走麼?”
陸老爺歎了一口氣:“她有一點說得對,在砭石鎮阿光不會有大出息,隻有進了平城,有更多的老師和見識,他才能成才。”
陸老太太道:“當年誌傑也沒有誰領著他到平城去啊。”
陸老爺說:“他高中畢業就跟嘉和結婚了,之後是陳嘉國和陳嘉興領到許大先生那裏去的,如果不是他們,誌傑怎麼可能拜許大先生這樣人物為師?”
陸老太太嘴硬:“誌傑是自己考上望京大學的。”
陸老爺子:“你看望京大學每年有多少畢業生呢?可是你看,前幾天報紙上寫到的罷工被槍擊的人裏又有多少的大學生呢?”陸老太太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說:“阿光是我的命。”
陸老爺子沒說話,吃過中飯就去了外室那裏,也懶得跟陸老太太多說了。
周末陳怡玢又來看望阿光,發現陪著李嫂的兩個小丫鬟在院子裏跟阿光一起跳大繩,阿光跟著她倆玩得特別開心,滿院子聽到他們的笑聲,阿光身上的小肥肉隨著他的蹦跳顫悠悠的,整個人像個球一樣,明明累了想歇下來,兩個小丫鬟上前去鼓勵他,阿光又雄赳赳的在倆人的勸說下跳了起來,玩得滿頭汗。
他看到陳怡玢來了,先是想叫姨姨,但是想到上次說要叫她姆媽,阿光想到他的同窗都有姆媽,尤其是那個拿過巧克力送人的小男孩,總說那些好吃的是他的姆媽買給他的,說阿光是一個沒有姆媽的孩子。
他張嘴喊了陳怡玢一聲:“姆媽。”陳怡玢就高興的將他摟在了懷裏,她身上的香味淡雅而溫暖,跟陸老太太身上濃重的檀香味不一樣,阿光埋頭在她的肩膀上,想著他姆媽身上比奶奶香。
白天又陪著阿光玩了一天,還看了阿光上課的作業和學習進度,阿光說:“我同學說康頓大學是很很很厲害的大學,是麼?”
陳怡玢點點頭,說:“全世界排名前幾名的大學。”
阿光似懂非懂,想了一會兒問:“那是不是很厲害?”
陳怡玢道:“很厲害。”
阿光說:“我同學說他的舅舅在那裏讀書,他姆媽說將來也請他舅舅教他,讓他也去那裏讀書,我跟他們說,我姆媽就在那裏讀書!”說到這裏,阿光的小胖臉上露出驕傲而神氣的模樣。
樂得陳怡玢摸著他的小腦袋,阿光眼角的餘光瞥她,小聲的問一句:“將來你是不是也會教我,讓我也去那裏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