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S國的總統發布了廣播講話,宣布部落武裝分子為叛亂分子,首都地區實施戒嚴。情況急轉直下,盡管廣播一再宣稱政府軍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擊斃了不計其數的叛亂分子,但實際上,耳邊的槍聲越來越近,顯然叛軍在逐步的向首都靠近。
最新的局勢情況一條條傳回國內,同時也接到了外交部的指示:使館籌備組堅守崗位,進一步觀察形勢,並且組織撤僑,取道A國返回國內。
S國首都的僑民一共四個:一個因國際婚姻詐騙嫁過來的農村婦女張桂霞,現在已經生了三個中非混血兒,早就習慣了當地的生活;劉氏三兄弟,被非法出國勞務騙來非洲打工,結果莫名其妙的被蛇頭丟在了S國,現在在首都的中餐館打工,可以說是中餐館的招牌——這家餐館是一個韓國人開的。
王駿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去找這四個人,張桂霞聽了王駿的話一言不發的抹眼淚,眼睛瞅著三個黑不溜秋光屁股的孩子,直到王駿說破了喉嚨才長歎一口氣:“人各有命,我就是這個命,不回去了。”
張氏三兄弟算是有見識的,知道局勢不好人人自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駿沒費什麼口舌,三個漢子忙不迭的要求離開S國,一口一個同誌。
撤僑的路線安排好了,從叛軍攻擊的反方向離開首都,兜一個圈子駛入草原地區,在一個親政府部落補充些給養,使館籌備組已經安排了工作人員提前到達,隻等王駿帶著僑胞前往。然後再行駛大約兩百公裏進入S國和A國的邊檢站,屆時A國的使館同事會在邊境接應,李昊天沒有選擇,想盡快離境隻能跟著撤僑的隊伍。
很快準備就緒,第二天一早王駿給掛著外交牌照的五座旅行車頂部刷上了五星紅旗,增加辨識度,省得萬一遇上叛軍擦槍走火。劉氏三兄弟已經等在了車邊,三個單身漢行李不多,隻是必要的生活用品,這也是王駿提前就交代好的。
王駿、李昊天加上三個僑民,一輛車正好滿座,使館工作人員都在樓下為他們送行,而這時一個拎著大包小行李的黃種人卻衝了過來,嘴裏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大喊:“等等!等等我!”
劉氏兄弟首先認出了來者,他是三個人工作餐廳的韓國老板樸正泰。工作人員把樸老板攔了下來,問明來意,樸老板眯著小眼睛,連比劃帶嚷嚷,韓語英語漢語夾在一起從他嘴裏冒出來,工作人員聽了半天才明白:樸老板一得知局勢不妙就想離開S國,誰知到趕到韓國使館才發現,使館的人跑得比他還快,早就人去樓空。附近的美國使館、日本使館甚至灣灣的商務辦事處都去轉了一遍,可沒人願意收留他,說來說去一句話:sorry,我們沒這個義務。沒辦法隻好跑來這裏求助,剛好趕上王駿一行正要出發。
樸正泰一個勁的給參讚鞠躬,看樣子就差要下跪了,參讚也是一副為難的樣子,按理說要發揮國際主義精神,能帶上就帶上了,可車子就五座的,已經滿員,想上也沒法再上。
樸老板眼瞅著後備箱,意思是窩在裏麵也成。王駿把後備箱打開,裏麵滿滿的行李,幾百公裏的路途沒有補給的地方,這已經是最低限度的給養了。韓國人小眼又可憐兮兮的看著劉家的三兄弟,三兄弟畢竟在落難的時候得過他的相助,可也沒少受他剝削啊,在他的館子幹活也隻是混個溫飽而已,手腳稍不利索輕則挨罵重則挨打,在他們眼裏這個韓國人就是個“樸世仁”,可他還偏偏以救命恩人自居。
劉家兄弟這個時候露出善良的天性來,和使館的工作人員商量能不能幫樸老板一次。
“怎麼幫?”王駿沒好氣的說,“你們三個誰下去,讓他上來?”
“要不然在後麵擠擠?”劉老大說。
“擠擠好,擠擠好。”樸老板忙在一邊點頭哈腰。
王駿看看參讚,參讚一臉的為難:“你們可想清楚,好幾百公裏的路呢。”
劉老二是個耿直的漢子,擺擺手:“這算啥,以前在國內打工回家過年的時候,幾千公裏不也擠過來了。”
最後參讚還是決定帶上樸正泰,樸老板樂不可支,王駿對此極不讚同:憑什麼為了這個棒子讓同胞受苦。但本能還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因為他知道,理由隻有一個——外交無小事。
當然這是有條件的:樸正泰的行李不能超過必要的限度。看著樸老板呲牙咧嘴的一件件的從行李中往外扔名牌,王駿心裏稍稍平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