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第九章 漢室虎符挽狂瀾

等他們回到家時,天邊已發白,青白青白的色澤似乎在昭示著今日將是個好天氣。劉孜禹將麵上猶帶淚痕的君卿鳶放在床榻上,才準備離開,就被一股力道給扯了回來。

垂眸看向那緊緊握住他衣擺的手,想了想,他陪著她坐了下來。

房門輕動,諸葛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不必劉孜禹說話,他就自覺放低了聲道:“君丫頭怎麼樣了,我來替她把把脈。嘖,你看你,明知道她現在身懷六甲,還這麼刺激她。我去為她準備點東西補補身子。”

“麻煩你了。”這一宿的折騰,她憔悴了好些。可是,他也無可奈何,若不如此,即使把她強行帶了回來,她還是學不乖的。

她輕輕嚶嚀了聲,眉頭深深地蹙起,麵上一副痛苦的神色。他不舍地撫摸上她的臉頰,伸手捂住她的眼,遮住漸生的日陽,好讓她睡得安穩些。

“小子,你點她的睡穴。”

劉孜禹側首看他,眼中微現猶豫之色。

“她這樣睡得也不安穩,還不如讓她徹底休息片刻。雖然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能將冷清冷意的君丫頭嚇成這副模樣,也猜出肯定不是什麼溫柔手段。”

“嗯。”

輕輕一點,她不安的神色頓時消失了,安詳得像個孩子。隻是,手還未鬆,還是牢牢地握著他的衣擺。

諸葛容見狀,輕輕咳了聲,在床榻邊的軟座上也坐了下來。

“小子,我有些話你聽聽就算,我也是說說罷了。我是個大夫,不清楚你們那些國家興亡劉呂專權什麼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你諱疾忌醫畏手畏腳,病情隻會加重。”看向床榻的女子,他接著說道,“君丫頭沒有告訴你是她不對,可是,你無法否認也隻有她進宮,才能更快地拿到虎符。隻有這些事都了了,你們才有安逸日子可過,這也是決定你們回長安的理由不是?”

劉孜禹默然不語,若有所思地攏起眉來。

“當初,你們將計就計本來可以遠離這些是是非非,但既然你們現在身處是非也隻有談談是非了。現在想離開怕也遲了,即使你們身子離了,心又能離得開嗎?”

房門合上,諸葛容搖頭晃腦地走了出去。

劉孜禹定定地看著她的睡眼,俯身也在床榻上躺下,擁著她闔上眼皮。

不管明日如何,至少他們現在一切安好。

又是長長窄窄的巷道,又是高高聳聳的圍牆,又是漢宮。

明明是沒有生命的城池,但在低著頭的三個宮人眼裏卻化作錯綜複雜的情感。仔細看去,掩藏在黑灰膚色下的,那身形高直的赫然正是劉孜禹,而旁邊一稍豐腴一瘦削的宮裝女子恰是呂瓊與那君卿鳶。

諸葛容笑眯眯地與那守衛揖了揖,帶著他們迅速進入複道中,走得遠些,一張老臉才皺成了一團熟透了的紅薯。不無埋怨地看了眼後頭淺笑的女子,歎道:“我說君丫頭,你們想進來為何扯上我老頭子,我人老心老隻想好好養老,唉,唉,唉……我若死了,做鬼也饒不了你。”

君卿鳶歪歪頭也不說話,隻是捶了捶有些酸澀的腰,身旁的男子立刻攬住她的腰讓她走得輕鬆些。

呂瓊冷眼旁觀,徑自走著她的路。無人知曉她前行的步伐略微抖顫,若不是為了虎哥,她抵死也不敢再踏入這冷瑟殘酷的漢宮一步。

“我說你們兩個,好歹顧忌些,這裏是漢宮,想死也別累及我小老兒。”望著那對男女,諸葛容陡然間冷汗直流,都快汗濕了浹背。

君卿鳶聞言抬首看了看複道上方的城牆,再對上劉孜禹的眼,狡黠一笑。

“還記得那****和劉襄他們進入漢宮嗎?”

劉孜禹劍眉上挑,忽地恍然頓悟脫口而出道:“那日在城牆上的人是你!”

“那時,我隻想著見你最後一麵,沒料到……”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偷得一吻,“孜禹,幸好你沒有由著我的性子,否則……沒有你的日子我真是不敢想。”

“幸不辱命。”

四目相視,視線緊緊纏繞,彙集出密密麻麻的情意。

“劉小子,君丫頭,你們兩個向來是最理智的,現在拜托你們也稍微控製下你們的荷……荷什麼來著,鬼丫頭嘴裏常念叨的什麼來著。”諸葛容撓撓花白的須發,愣是想不出個子醜卯冉出來,“嘿嘿,君丫頭,那叫什麼來著?”

他年紀雖大,可求知欲不小,要不也不會幾次三番地被這兩個小丫頭耍得團團轉。

上次是壞了他醫死不醫活的名聲,上上次是偷渡她進宮當了什麼良娣,好不容易消停些日子了,現在一下子居然來了個三個。

想著想著,不由老淚縱橫呐!

當然,老淚縱橫在心底。

君卿鳶還是不理他,倒是旁邊的劉孜禹俊臉微微紅了下,“那是叫荷爾蒙。”

放開攬住她腰的手,長樂宮宮門赫然就在百步開外。

寂靜無聲的宮殿,蕭條冷瑟還帶著冷冽寒意。

明明已是初夏時分,進入長樂宮大殿時,四人還是不由自主地抖顫了下。

華麗的大殿裏白色幕幃條條垂立,冷風一動,死意就這麼濃濃厚厚地蔓延開來。連那偶爾走過的宮人,身上白色曲裾搖曳,麵上空白虛無就像是死了人。

死了人!

四人心頭陡然一驚。莫非……呂後已經……

呂瓊乏力地癱軟在地,美麗的麵上神色一片迷離。她唇角動了動,勾出一絲怪異的姿態,似笑非哭。

太皇太後死了,那她又該怎麼辦?

“太皇太後……虎哥……姑奶奶……”

諸葛容轉身想逃,卻被君卿鳶拉住衣角,她眼彎彎若弦月,看向身旁的男子。

劉孜禹定定地看著她,不動如山,眼中複雜。沉默半晌才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