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至誠至懇,四人夢回昔日,皆是感懷不已。
呂後沉吟片刻,續說道:“按說,後宮不該私會朝臣,可如今形勢非常,本宮隻有不得已而為之,想必眾位已經察覺,皇上受戚姬所惑,幾次預行廢立之事,近日愈甚,本宮適才接到密報,皇上欲在明日大宴群臣的筵席之上,宣布易儲詔書,改立如意為太子。如今四海初定,民心未穩,如無端易儲,則天下必亂。本宮並非為一己榮耀,實在是不忍見皇上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大漢江山限於危難,所以,今日隻得密請眾卿前來商議,萬望群策群力,力挽狂瀾。”
“娘娘所言甚是,戚姬那妖婦仗著皇上恩寵,竟敢狐媚惑主,覬覦太子之位,臣等決不會坐視不管,臣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皇上一意孤行的。”樊噲已是怒不可遏,說話間把手指關節握得哢哢作響。
蕭何等人亦躬身揖道:“力保太子,臣等義不容辭。”
呂後欣慰的點點頭,示意四人就坐,陳平趁勢扶起劉盈,劉盈看向呂後,見母親點頭方才乖順的起身,隨丹心到後殿。
就座完畢後,周勃憂心道:“陛下易儲之心已非一日,這次怕是勢在必行,隻怕是我等拚死覲見也無功啊。倘若要陛下轉圜,還得商量一個萬全之策。”
蕭何不由得歎道:“隻可惜子房退隱山林,不然他的話陛下也許會聽。”
呂後開言道:“本宮到是有一計,指望諸卿相輔。”
蕭何:“娘娘請講。”
呂後起身,望向殿外蒼穹,沉聲道:“陛下是天子,天意不可違,我們就謀之於天。”
回到寢殿後,呂後獨自側倚在雕花楠木窗旁,觀望窗外的夜色,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殿外青石磚上積疊的枯葉淩空翻卷,狂舞如蛇,那嗚嗚的呼嘯聲,滿是蕭索肅殺之氣,正像是對那茫茫前途雪劍霜刀的預兆。
一陣冷風吹來,呂後不禁瑟縮了一下,立即便有一件外袍輕柔的落在了她的肩上,回過頭,輕聲道:“丹心,你還沒睡啊?”
“娘娘尚未就寢,奴婢怎能先睡呢?”丹心說著,把袍子又往前搭了搭。
“今夜,本宮怕是不能安睡了。”呂後苦笑了一下,看向丹心,昏暗的燭光下,一張年輕秀麗的臉上滿是焦慮憂心,呂後忽而想起什麼似的笑了笑,道:“你跟著我的日子也不短了,今年多大了?”
被這麼突兀的一問,丹心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答到:“再過一個月就25了。”
“25了。”呂後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仿佛是在回憶她25歲那年,在戰爭中披荊斬棘,卻因青春而美好鮮活的歲月,她握著丹心的手,拍了拍,道:“是我粗心啊,等過些日子,我一定找戶好人家,把你給嫁出去。”
丹心聞言大驚,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幾乎帶著哭腔乞道:“娘娘,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麼?”
呂後看著她焦急惶恐的樣子,歎了口氣道:“你什麼也沒做錯,要說錯,也是我粗心大意的錯,不知不覺地就把你給耽誤了。”說著,向她伸出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