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淮看著炊煙被疾風一吹,遠遠的熟了上去,突然靈光一閃!此處幹涸,整個山頭的草木枯黃,若用火攻必能奏效!
他連忙確定此時吹的是上風,火頭不會反噬,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
“有辦法了!咱們用火攻那群兔崽子,在趁亂出穀!”
“將軍!”眾部依然覺得不妥,“此時雖然吹上風,但若風勢轉變會危急我軍!”
“是呀,若對方見我們放火焚山,一定了解我們的企圖,若調弓箭手過來我們就糟了!”
邾淮不悅道:“調弓箭手過來有這麼快嗎?”
“將軍,應其精明狡猾,不能不防!”
“算了!”他生氣的說:“就在這裏等死吧!”
他心一橫,反正左右都是死,就拆了錦囊又何妨?於是他拆了錦囊,抽出了一張紙。
邾淮,恭喜你第一次沒有魯莽行事。想必情況已經相當的危急了,在打開這封錦囊之前,你一定已經做過遣散或是脫困的全盤考量了。
堅持吧,隻要你不衝動、用用腦袋思考一下,看清周邊的情勢再思動作,你會沒事的。
奉僅言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知道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衝動、不用腦袋,為了改正他這個足以致命的壞毛病,奉僅言花了這麼大的心思來計劃這件事。他一直為他考量,擔心他的魯莽有天會讓他送命!如果不是這個錦囊,他在一開始就會立刻下個突圍,根本不會去思考。
此時他心裏生出了知他者奉元帥的感慨!
他眨了眨濕潤的眼眶,意氣風發的下令,“準備突圍!采用火攻,三軍聽我號令!”
他這一生,能在這個毛頭元帥的麾下領軍,能夠與他馳騁沙場,也已經不枉了。
***“阿其!”天成在一片混亂之中飛奔而來,“探子來報,都郢…都郢被占了!”
“什麼?!”應其大驚失色,一麵吩咐兵上盡速退出山頭,一麵命人斬斷支持巨木和巨石的繩索,讓這些殺傷力巨大的武器滾入穀中,將漢軍壓成碎餅。
沒想到邾準有如此才智,居然能夠在短時間內突圍,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但是他也不好對付。
他要這五千兵馬葬身於此!
“阿其!快退,都郢告急了!”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草木幹枯易燃因此火勢凶猛異常,將漆黑的天空照映得一片火紅,燃燒的熱氣迎麵撲來,炙熱的令人無法接近。
“不可能!都郢絕不可能落入奉僅言手裏!”
“他們從子午穀直取都郢,我們的大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子午穀!”那個絕佳的天險,沒有人能穿過的子午穀!
“不!我不信!”他握緊了拳頭,淒厲的仰天大吼,“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呀!”
好個奉僅言,這招扮豬吃老虎的好,一轉身就將他吃得死死的!
“阿其!快頒兵回去救急!”
“來不及了。”他雙眼赤如火,頭發一根根似乎要倒豎起來,“我們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隻能先奪似水,先進占之後嚴守,或許有翻身的機會。”
“似水……”天成很恨的說:“奉僅言根本沒完全將兵力退出似水!探子說他的屬下李博帶著一支伏兵扮成百姓,在似水躲藏已久,他們一聽說都郢失守,馬上便現身占城,關起城門準備嚴守了。”
“好個奉僅言,進退都被他料到了!”他哈哈大笑,如癡如狂,“我輸了!我輸了!天成,你錯看我了,我沒那個能耐!”
“阿其!”天成一咬牙,虎目含淚,一掌往他臉上擊去,“今日之財,未必不是他日之成,老鷹要留著翅膀,才能再度飛越高山!”
應其萬念俱灰,臉上是一片死灰,“鷹一旦拆翼,就再也無法過翔了。”
他已經拆翼,他知道他永遠都鬥不過奉僅言了。
那個男人,他沒有弱點。而他應其卻有,他的弱點就是他的自信,他以為自己的策劃和估算不會出錯,結果反而落入了別人的算計之中。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何奉僅言當初要狙殺的對象是應真而不是他。
因為他早把他給摸透了,奉僅言為他量身打造一個起完美陷講,讓他自己往下跳。“天成,我們退吧。”他異常疲倦的說道。
他已經冷靜了下來,這個打擊已經將他徹底擊垮了。有多自信的人,被擊垮的速度就有多麼的快。
他最好,就是這樣而已了,不可能在有什麼更好的成就了。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向奉僅言稱臣,將自己交出去,換取眾人的安全。
“阿其!你要去投降嗎?”
“我不降不行。”他淒涼的微笑著,一縷血絲從他唇角澆了出來,“我是叛軍頭子,沒抓到我他們不會甘心的。”
“我們不是叛軍!”天成熱淚盈眶,“你領的,一直是正義之師呀!”
“正義之師,兩萬人馬,在我的自信中斷送了。”
天成聽他說的絕望,也明白苗軍頹勢已是不可挽救,都郢內的大軍已落入漢人掌握,憑他們帶出來的兩千兵馬,要如何收複都郢?
當初是這種以小博大、重軍守城的戰術令他們立於不敗之地,而現在也是這種戰術陷他們於清軍深淵。
戰場迅息、變化萬千,他總算是明白了。
“阿其…”
燃燒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身影,將每個人的影子都拖得長長的。
戰爭,真的要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