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薊芷薔渾身一僵,才剛抬起頭,手上的相本已被靳仲騏一個箭步搶走,他小心翼翼地看過每一張照片,難看的臉色在發現每一張照片都完整無缺後才稍霽。

薊芷薔怔仲地看著他的反應與動作,心口吹過一陣寒風,她打了個哆嗦,陡地有種接不上時空的木然。

原以為自己才剛打掉那道無形牆的牆角,卻怎麽也料不到它被補滿的速度會這麽快,而且補得比原本那道牆的麵積還大、還廣,讓她怎麽也看不到那道牆的邊際——

「她是誰?」清幽幽的聲音響起,擾斷她的冥思,她這才發現這個聲音是由自己口中發出的,她在不知不覺中問出這個屬於禁忌的問題。

靳仲騏眯起眼,透著寒光的黑眸直視她臉上的蒼白。「你不需要知道。」

不需要知道?她踉蹌了下,扶住桌緣穩住發顫的身軀。

她以為自己隻要默默付出所有心力,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努力。

她從不奢求他對自己會產生什麽情愛之類的感受,可最起碼他可以認真的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付出;可惜複可悲,默默付出兩年多的心力、感情,得到的竟是一句「你不需要知道」的傷人話語……

「你在笑什麽?」她唇邊的笑紋刺眼極了,靳仲騏蹙起眉,不假思索地問道。

「嗯?」她笑了嗎?她是該笑,笑自己癡、自己優,這輩子怕是再也等不到那癡傻的願望會有達成的一天。「我想,她對你一定很重要……」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感覺神智與軀體完全被剝離開來。

他的眉皺成一直線,臉上逐漸浮起不耐的神色。「你到底想問什麽?」克勤說得沒錯,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煩的東西!

芷薔木然地搖了搖頭,她知道他不會說的,如果有心向她坦白,不會等到她發現相本的不堪場麵才來承認,他不會說的。

看著她眼底泛起的紅霧,他的心口驀然有種刺痛的錯覺。

她也會哭嗎?一向冷靜、溫馴、有教養的薊芷薔,他一直認為世界上最理性的女人,竟也會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麵?

「沒什麽。你怎麽會突然回來?」低下頭,拾起掉在地上的雞毛撣子,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

「不突然回來,怎能發現你偷看我的東西?」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犯得著為了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就出言傷人嗎?「……我回來拿合約。」握緊手上的相本,他撇開頭,一時厘不清自己解釋的理由。

「你慢慢找,我回房去了。」吸吸鼻子,始終不再抬頭看他。

她怕啊!怕他冷若冰霜的俊顏、帶著鄙視的黑眸,那隻會讓她萬箭穿心、形容難堪,最後讓她無地自容,隻為了她看了他的相本,一個她不該知道的女孩。

靳仲騏挺直腰杆,盯著她緩步經過身邊,不期然地,他伸手捉住她纖細的手肘。「等等!」

她一頓,肢體變得僵硬。「有事嗎?」聲音略帶鼻音。

「以後不準再到書房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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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讓餘敏秀食補得日漸豐腴的身子,就像泄了氣的氣球般迅速削瘦,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頭一個發現的自然是每日熬燉補湯的餘敏秀。諷刺的是,她的枕邊人對於她的改變視若無睹。

「發生了什麽事?芷薔。」餘敏秀直覺自己的藥方子出了問題,急得一個頭兩個大。「你怎麽會瘦得那麽快?」該不會她誤拿到減肥的方子吧?

「沒什麽,媽,我隻是胃口不好。」她不敢問婆婆關於那個女孩的事,雖然她很想問,想得快瘋了。

一直厘不清的感情,在經過書房裏的相本事件後豁然開朗,清明得讓她無所遁形。

她從不否認靳仲騏在她心裏的分量有日漸加重的趨勢,但她卻不知道自己交付的是一顆完整的心、所有的情,她竟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愛上他,愛上自己的丈夫。

原本愛上自己的丈夫,是件多麽天經地義且理所當然的事;如果她能發現得更早一點,或許她還會覺得期待,期待終有一天自己可以得到他同等的對待。

可是,如今這遲來的發現卻讓她椎心刺骨,因為她知道不該再有所期待,即便期待了也永遠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因為他不是無心,而是他早將心給了另一個女孩。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也不知道那個女孩為什麽不再留在他身邊;但她羨慕她,衷心羨慕,因為她得到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真心。

「胃口不好?」餘敏秀的眼頓時晶亮了起來,很顯然的,她想歪了。「除了胃口不好,還有什麽症狀?會不會覺得嗯心,還是想吐?」

「很抱歉,媽。」她搖搖頭,知道自己又讓婆婆失望了。「我的月事剛過。」

她何嚐不想要擁有他的骨肉,但這副身子如此瘦弱,加上長期以來無形的壓力,想必要受孕也是件難事,更或者,她也許不可能懷孕。

已經結婚兩年多,要該有孩子早該有了,不會拖到現在仍一點跡象都沒有;現在文明病太多,不孕的婦女也何其多,難保她不會是其中一個,畢竟她從沒檢查過。

現在的她,相信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被發生的,即使如這段不可能幸福的婚姻,如此平淡、如此表象,都能切切實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世界上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也有權利被發生,而她,已不再覺得訝異了。

「喔。」餘敏秀的確是失望,但她卻不怪薊芷薔。「都怪仲騏太忙了,一直抽不出空來陪你,改天我得好好地說說他,非得叫他挪出假期陪你去度蜜月不可。」

這兩個孩子連蜜月旅行都沒安排,仲騏工作壓力又大,難怪怎麽都蹦不出個孫子!

「媽,沒有人結婚兩年多才去度蜜月。」她聞言苦笑,笑婆婆異想天開。

就算真的成行了,她也不會是他真心想共度蜜月的對象,既然如此,何必浪費他寶貴的時間呢?

「誰說沒有?不是有什麽二度蜜月的嗎?不如你們就去二度蜜月!」餘敏秀自作主張地下了決定。

除了配合地苦笑之外,她還能怎麽做?他們之間連第一次蜜月都沒有,又怎麽可能會有二度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