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他不是沒有掙紮,因為不論怎麽說,他都放了十五年的心力在辛妮身上;但妮妮的心全都維係在金堯壽身上,他再勉強也沒啥意思,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他還是選擇放手並祝福他們。

後來妮妮便和新婚夫婿一起移民美國,之後便再也沒她的消息,如今她為什麽要回來找他?在他們各自婚嫁之後?

靳仲騏思緒紊亂地走進接待室,入眼即是她全身素白地站在窗邊,若有所思的模樣。

「妮妮?」他以為自己絕不是先開口的一方,但對她,他總是料錯。

「仲騏哥!」辛妮聞言立即轉身,見到他的表情無限驚喜。

她總是這麽喚他,二十年來都沒變。「什麽時候回來的?怎不事先通知?」他走到窗邊她的身旁,看著窗外她剛才所看的那片天空。

天際微黯,就像他現在的心情,晦暗不明。

「我……我怕你不想見我。」她的指尖隨意畫著落地窗上的玻璃,螓首微低,露出短發下白督的脖子。

靳仲騏原本也找不到自己見她的理由,但一見之後感覺還好,奇跡似的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這讓他感到訝異和釋然。『尋愛kwleigh掃描feilian校對』「怎麽會?」現在回頭審視自己以往仇視金堯壽的態度,似乎都顯得幼稚得可笑,突然之間,一直以來壓製在心口的沈屙驀然消失,讓他不覺輕鬆了起來。「不論時間如何改變,你永遠都會是我的妹妹。」

是啊,妹妹,以後他也一直會當她是妹妹來看待。

「仲騏哥,謝謝……謝謝你。」辛妮感激地揪住他的手臂。

「傻瓜!」像以前一般揉亂她的短發,心情卻不再似以前那般浮動,是什麽地方改變了嗎?他搖搖頭,沒有多加細想。「這幾年在美國過得還好嗎?」

辛妮又低下頭,紅唇輕咬。

「怎麽了?有什麽麻煩嗎?」他沒忘記她的習慣,有心事時總是低頭不語。

「金家……破產了。」所以她才會回到台灣。

「喔。」商場瞬息萬變,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你回台灣……有什麽打算?」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主要目的,仲騏哥,你能不能幫我?」辛妮終於道出來意。

怎麽幫?為何所有人都希望他能伸出援手?薊誌昌如此,她也是如此,他從不知道自己是如此適合當救火隊的人選。

「說說看,如果做得到我會考慮。」他說出彈性空間極大的回答。

「我跟堯壽……可不可以到你公司裏學習?不用支薪的,等學成之後,我們打算回美國東山再起。」?「?

由於薊誌昌的堅持,在薊芷薔反對無效之下,請了一個看護幫忙照顧薊誌昌,因此薊芷薔的時間稍微寬鬆些。她在回家途中買了許多菜肴配料,準備回家煮一頓好菜,慰勞被自己疏忽已久的丈夫和婆婆。

青菜才泡進鹽水裏,肉類也剛放在砧板上來不及動刀,便聽到客廳裏傳來嘈雜的人聲,她好奇地探出頭查看,便瞧見客廳不知何時變出一屋子人,讓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下;逐一看過每一張似曾相見的麵孔後,她垂下眼瞼,無聲地退回廚房。

「怎麽一會兒冒出這麽多人?」餘敏秀也聞聲由房裏踱了出來,一見客廳裏突然擠了三、四個人時怔住,尤其在看到一張極熟的麵孔之後。「妮妮?」

「靳媽,好久不見了!」辛妮親熱地挽住餘敏秀的手,熟悉得彷佛以往的不愉快都不曾發生過。「人家好久沒吃靳媽做的菜了,今天特地拜托仲騏哥帶我回來重新回味,又要麻煩你忙了!」

「呃……」餘敏秀尷尬地看了看兒子,見他無所謂地聳著肩,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可……現在大多是芷薔在掌廚,我老了,都忘了該怎麽煮了。」她不自在地扯著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妮妮不早就移民到美國去了嗎?怎現在又回到台灣來,而且還跟仲騏一道回來?這下不是更牽扯不清了嗎?那芷薔又該怎麽辦好?

「芷薔回來了嗎?」靳仲騏倒是沒料到她今天會在家。「我去跟她說一聲。」

說完,便一溜煙地溜進廚房。

「芷薔是大嫂的名字嗎?」辛妮仍是一副無邪的天真模樣,全然不曉得自己的出現已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

「那可不。」不等餘敏秀回答,拖著老婆一道來湊熱鬧的詹克勤在一旁答腔。

「我們大嫂可賢慧了,入得廚房出得廳堂,而且對仲騏死心塌地,絕對不會變心。」

他就搞不清楚靳仲騏幹麽拉舊情人進公司?而且安排的職位還是離仲騏最近的「特助」,誰曉得那是勞什子特助?他可不會讓仲騏背著大嫂亂來,所以他才會故意拉老婆來湊一腳。

羅怡靜在一旁歎了口氣。她這個老公沒什麽不好,就是太雞婆了點,人家夫妻之間的事犯得著他來插手嗎?如果靳仲騏真要跟辛妮舊情複燃,他阻止得了嗎?隻怕讓薊芷薔更難堪罷了。

辛妮聞言臉色一黯。她知道詹克勤是拐著彎罵她,但她真的不是來破壞仲騏哥的婚姻的;為了金堯壽、為了重新建立搖搖欲墜的家庭,她絕不會輕易被這點諷刺給打倒。要不是堯壽有事耽擱,晚兩天才會來台,她一定要他也一起來,這樣就不會讓人誤會了……

餘敏秀擔心地看著廚房口,一顆心怎麽也無法平靜。四個人四種心思,淡淡的在各自的心頭打算——

「芷薔。」踱進廚房,她纖弱的背影映進瞳底。「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那麽早?」抽油煙機的聲音嗡嗡作響,靳仲騏走到她身後距離兩步的位置停下。

「爸堅持請看護幫忙照顧,所以我才有空回來煮飯。」是你一直都回來得太晚。薊芷薔努力維持聲音平順,她小心地將豬肉切成細絲,微顫的指幾乎拿不穩菜刀。

她忘不了那個女孩的臉。那些被收藏得極好的照片,穩穩地收放在她無法進入的書房禁地的那個女孩,現在就在客廳裏笑著,她不會錯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