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仲騏盡責地等候客人全數離去,並確定母親已入房休息後,才回房準備休息。
「芷薔?」房裏的燈已經關了,他脫掉衣服換上睡袍,輕手輕腳地爬上床。「你睡了嗎?」
薊芷薔背對著他,感覺他的體重壓沈了身後的床鋪,她緩緩睜開眼盯著焦距模糊的五鬥櫃,抿緊唇沈默不語。
耳畔漾開淺淺的歎息,靳仲騏溫暖的手臂陡然輕緩地環住她的腰,微一使力,將她拉入懷裏,讓她瘦削的背脊靠在他胸前,她甚至可以聽見他胸腔裏心髒躍動的聲音。
湊近她頸窩,聞嗅她發間淡淡的洗發精香味,也不管她是否早已入睡,他輕淺的在她耳邊低語。「謝謝你讓我們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上一股心酸突地竄上心窩,她不敢相信這是一直對自己冷情以待的丈夫所會做出的舉動,雖然他的話依舊生疏有禮,可他的舉止和動作卻柔情滿溢,跟說出來的話語極不搭嘎。
他為什麽突然對自己溫柔了起來?
不是有人說,男人之所以會表現得不同以往,泰半是因為心虛。
他也是心虛嗎?為什麽心虛?是因為辛妮嗎?如果真是如此,她寧願不要他虛偽的溫柔……
那帶有掩蓋意味的溫柔假象,對她而言,不啻是另一種更尖銳殘酷的無形傷害!
「芷薔,」感覺她的肩細細抽動,他敏感地發覺她的情緒波動。「怎麽了?是不是哭了?」怎麽好端端的就哭了?什麽事困擾她了?
薊芷薔還是不說話,隻是一逕兒地搖頭,眼淚抑不住地流個不停。
「你別老是哭啊!」用力將她翻過身,將她的頭按進胸口。「你最近好愛哭,到底怎麽了?不哭好不好?」是呀,感覺從嶽父入院後,眼淚似乎就不曾離開過她的眸,說真的,他很不習慣。
他不安慰還好,聽他這麽一誘哄,她更是無法自抑地落淚,哭音由他的胸口問聲傳出,就像一曲哀傷的小調,輕輕淺淺地敲進他的耳膜。
哎呀!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她幹麽哭個不停?再哭下去,他們身下的軟床可就要變成水床了!
手忙腳亂地抬起她的下顎,淚痕交錯的小臉映入他深不見底的黑瞳,那股說不出的沈悶鬱氣霍地又竄上心頭;他說不出所以然地低頭吮去她的淚,鹹鹹濕濕的,有她的味道。
「別這樣……」她赧紅了臉,不敢放任自己承受更多。
不要對她這麽溫柔。因為即使理智不斷告知她這全是假象,她仍免不了會耽溺其中,畢竟她終究是個女人,一個滿心期待愛情的脆弱女人。
「為什麽不?」她的羞澀輕易挑起他的熊熊欲念,他很驚訝這一點從未因時間流逝而改變,而她往往根本什麽都沒做。「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低沈,俯身用牙齒輕咬她紅嫩的唇瓣,催促著她張開小嘴承接他熱切的吻;今夜的他,心情異常浮動,隱隱覺得好像自己將失去什麽似的,他不覺抱緊她柔軟香馥的嬌軀,彷佛這樣會讓他稍感心安……
「仲騏……」他知道他現在抱的是她嗎?!她是薊芷薔,不是他心愛的女人,為什麽他還可以如此激切地吻她?
「噓。」堵住她輕喃的唇,阻去她任何可能的拒絕,他溫柔地覆上她的嬌胴,需索著他所想擁有的一切。
薊芷薔無助地閉上眼,無語地承受他的激情。
就讓她再放縱一次,如果這一切即將成為過往,她願意將這份美好永留心底。
冬夜正深、寒風正涼,屋外冷風颯颯,屋內,春情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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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怡靜自認為做好縝密的計劃,準備不著痕跡地融入薊芷薔的生活,化身為她的閨中好友並跟她分享女人心事之際,事情便發生了——
當薊芷薔好不容易弄清楚父親交給她的一大堆文件,是薊氏企業和父親所有資產的所有權狀時,所有的現實情況便開始脫離控製。
那些繁瑣的權狀已全數過戶到她名下,沒有一件例外,她突然心生不安,眼皮霎時猛跳個不停;她驚惶失措,偏偏婆婆又不在家,她忙叫了輛計程車直衝醫院,不料竟在醫院外麵看到剛停好車,正準備跑進醫院的靳仲騏。
「仲騏?」薊芷薔加快腳步追上他,心裏的不安不斷擴大。「你不是去上班了嗎?怎麽會到醫院來了?」兩個人都沒停下腳步,邊跑邊說。
「我接到丁先生的通知,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靳仲騏神情複雜,瞳底滲入一絲擔憂。「芷薔,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冷靜!」丁培允的告知電話十分短促,除了說明薊誌昌看起來很痛苦、情況很不樂觀之外,其餘的便什麽都沒交代了。為了待會兒可能的突發狀況,他得先讓她穩住情緒。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她的臉轉成蒼白,被他拉進電梯裏。
「我沒有什麽意思!」他也很急,因為狀況不明,任何說明隻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他已作了最壞的打算。「我隻是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電梯停了下來,兩人又開始往病房衝,正巧在廊上遇到同時衝往病房的醫生。
薊芷薔的心跳好快,她分不清是緊張還是跑步造成的心髒負擔。「醫生,我爸爸的情況……」
「我必須先診察他的情況,等會兒再說好不好?」醫生走進病房察看薊誌昌的反應,丁培允則緊張地站在床邊。
「丁大哥,你怎麽沒早點叫醫生?」甚至沒有通知我。薊芷薔緊張且小聲地拉了拉丁培允的袖子,語帶責備。
「沒辦法啊!」丁培允是有苦說不出。「薊先生在昏厥之前什麽都不肯讓我做,除了打電話給靳先生之外。」他抬頭看了眼靳仲騏,匆匆向他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