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薊芷薔被顧仁淵送回租賃的住處,她在門前向顧仁淵道謝,沒有請他進屋的打算。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顧仁淵沒有異議地道別,驅車離去;事已至此,他總算徹底死了心。

待顧仁淵的車子走遠,薊芷薔才由皮包裏拿出鑰匙開門,低頭顧盼之間,看著小腹的眼微微閃神。

恭喜你,太大,胎兒已經三個月大,目前超音波看起來一切正常。婦產科醫生所說的診斷言猶在耳,在她聽來卻倍感唏噓……

一早她就發現自己還算健康的胃冒出陣陣酸液,雖然不適,她還是拖著微恙的身體去上班;沒想到到了中午,吃過自己帶到公司的便當後,止不住的嗯心感直衝喉嚨,逼得她不得不衝到廁所一陣猛吐,不僅吐光了剛下肚的午餐,差點連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幾位女同事連忙喚來顧仁淵,讓他帶薊芷薔到醫院就醫,沒想到經過一連串繁瑣冗長的檢查之後,卻查出一個意外存在的小生命。

真諷刺!以往她心心念念地盼、日日夜夜地求,怎麽也求不到一個全心冀盼的孩子,偏偏在自已婚姻破裂之後,這個孩子才肯到這個世界報到?

她已經厘不清這是怎樣的一個牽係!

怎麽辦?她是絕對不會墮胎的,那麽……該不該告訴孩子的爸爸?畢竟這孩子身上流有一半他的血液,如果她不說,會不會剝奪了孩子和他該有的權利?

「你過得很好嘛!」森冷熟悉的聲音由身後冒出,驚得她震掉手裏的鑰匙,猛一回頭,她看見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麵的男人——靳仲騏。

「看來我似乎打擾你了。」眯起眼,看著她煞白的小臉,他彎身撿起鑰匙,並俐落地為她開了門。「進去再說。」不容拒絕地,他順手將她拉進屋裏,上鎖。

「他是誰?」他把手上一隻手提袋放在椅子上,冷言冷語不留情地朝她刮了過去。

他不想這樣的!這些尖銳的言辭完全不在他預期的設想裏出現,但一見別的男人殷勤地送她回家,他就是受不了!

忍不住滿腹翻騰的醋意,尖酸刻薄的話語便控製不住地脫口而出!

「你……怎麽會來?」怎麽知道她住在這裏?又怎會尋上門來?薊芷薔難受地搗住胸口,努力壓下胄部不斷冒上來的酸氣。

「是我先問的吧?」這麽快就接受了別的男人,她的心裏到底有沒有他?!「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他是誰?」總得讓他知道遇上的是什麽對手吧!

「他是……工廠的領班……」她覺得委屈,囁嚅地不敢看他。

他為什麽來?是專程來責備她的嗎?她根本不曉得自己犯了什麽錯,有必要對她這麽冷冰冰的嗎?

「工廠?」眯起眼瞧她,胸口泛起一抹心疼。「你在工廠裏工作?」

她學曆高、有教養,怎會選擇在那種地方工作?!她值得更好的工作環境、更高的薪資,她可是薊氏企業的千金小姐啊!

靳仲騏鎖著她的眼是貪婪的、渴望的,他饑渴地吞噬她纖弱可人的身影!直到再次見她,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所以為的瘋狂思念,遠不及實際的萬分之一!

「是。」她並不想隱瞞。既然他都有本事找到這兒來了,沒道理查不出她的工作地點,企圖隱瞞豈不無聊?

「那個男人,為什麽送你回來?」妒恨之情逐漸平複,他開始懷疑那個男人是否和丁培允一樣,全是自己設想出來的假想敵?

「他順路。」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因為她不確定他能不能接受孩子驀然存在的事實,畢竟他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了。

「有關爸的事——我很抱歉。」解釋需要一個開端,今天他不是來跟她討論她有多少讓自己狂喝乾醋的愛慕者,他隻想要她回家,回到屬於「他們」的家。

「你坐。」薊芷薔震了下,移動腳步越過他。「我該為你倒杯水。」

毫無預警地,他陡地伸手攫住她的腰肢,讓她的背貼靠在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芷薔……」一旦認定自己感情的歸屬,他竟無法忍受她對自己疏離的態度;他不是客人,他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間不該這樣生疏!

他無法原諒自己之前曾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她,可是他知道錯了,她可不可以原諒自己無心之下所犯的過錯?

「你不要這樣!」她心慌意亂地拉扯腰間的鐵臂,他們之間不該再有這種舉動!

將頭埋進她馨香的頸窩,聲音止不住發顫。「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他已經錯失一次解釋的機會,怎能再次放她脫離自己的懷抱?

「仲騏!」他的聲音是這般的脆弱,令她的心微微泛疼。「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不能當夫妻,至少可以當朋友,何況他還是自己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你願意聽我解釋?」猶豫地不肯鬆手,他需要更多的保證,深怕她像上次一樣,莫名其妙就不見蹤影。

「嗯。」閉上眼,她點了點頭,小手流連在腰腹與他收攏的手臂之間。

有些事的確該攤開來說,因為世界上沒有永遠瞞得住的秘密;就算瞞得了一時又如何?不過是當事實曝光的那一瞬間,更教人難以承受罷了。

她怎會忘了自己切身之痛呢?

靳仲騏沈默地鬆開她溫暖的嬌軀,感覺若有所失;他在沙發裏落坐,黑眸不曾離開過她移動的纖瘦身影。

他怎能讓她離開這麽久?最該死的是,他甚至沒認真的尋找她的下落,若不是詹克勤雞婆的幫了他一把、點醒他,恐怕他到現在都還看不清自己的心。

「請喝茶。」她端來兩杯花茶,放在桌子上後坐下。「很抱歉,我這裏沒有咖……」

「不要這樣跟我說話!」那隻會讓他更加憎恨自己的無心。「我們之間不需要那些客套的社交辭令!」

薊芷薔眨眨眼,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強又崩塌了一大塊。

她低下頭,輕而易舉被他彰顯的怒氣傷了心。「對不起……」他總有辦法讓自己傷心,如果那是他想表達的意念,他的確做得很成功。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執起她的手,上麵那些因工作而留下的淺淺割痕,道道幻化為把把利刃,輕輕淺淺地割剮他的心。「你沒有錯!都是我沒有解釋清楚,所以害你離開家,吃了那麽多苦。」

「不。」驚愕地抽回小手,她心跳如擂鼓。「丁大哥說得沒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父親,我早該料到他會有這種心態,是我讓失去親人的痛蒙蔽了理智,是我的錯!」握緊發熱的掌心,她心慌意亂地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