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麵怎麼濕了一大片?」隻見原本釘牢書架的壁麵一片深色水漬,明顯是因為潮濕所引起的現象。「會不會是漏水了?這樣怎麼放書?」
安玖熯愣了下,忙靠過去檢查損害程度。
數道深色痕跡由天花板的接縫婉蜒而下,看起來是樓上漏水造成樓下泛濫成災:釘牢書架的釘洞因潮濕的關係也鬆動得無法抓牢鐵釘,難怪整片書架會應聲而倒。
蔚甘琳說得沒錯,書本和書架都是怕潮的物品,木質書架遇濕易腐,書本容易發黴、長蟲,還會變形、夾頁;如果沒發現書架後方的「慘狀」,等開工大吉、書本上架,恐怕將會是筆不小的損失。
「怎麼樣?有救嗎?」蔚甘琳挨近他身邊,臉上滿是擔憂。
「沒問題,抓漏後再烘乾就好了,我會叫人來處理。」拍掉手上的漆塊,他抿緊唇吐口長氣。「算你運氣好,不然無故弄倒這片書架,你的小屁股就要遭殃了!」
話當然得這麼講,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因欲望沒獲得紆解而遷怒。
「所以我幫上忙了?」她的眼楷、眉檜都在笑,心花朵朵開。
「是,我的好老婆!」無奈地翻翻眼,安玖歎微勾唇角,摸了摸她的發。「都是你的功勞行不行?」
「那當然。」蔚甘琳揚起下巴,誌得意滿極了。「這下子你總該相信我有幫夫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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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是個適合婚嫁的好日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安玖熯擔了好久的心,到了此刻總算能真正放下了。
戒指套上她右手的無名指,表示這女人從此和他糾纏一輩子;他不用再擔心別人覬覦她的美麗,不用擔心別人跟他搶人,因為她成了他的妻。
他相信她,即使有人不長眼地想拐她,以她過人的道德感,料想沒有爬牆的勇氣。
「欸欸欸,我沒見過這麼小器的新郎倌。」拉了拉脖頸間的領結,何佑緯的臉臭得像堆牛糞。「伴郎禮一千二,這種數兒你都包得出來?」
「怎包不出來?」安玖熯皮笑肉不笑地睨了眼何佑緯的臭臉。「你不知道今天得發出多少紅包?一千二算裏頭最大麵額的包裝,你該滿足了。」
「有沒有良心啊?我包了一萬二耶!」整整賠了九成,想想真是心痛啊!
「醫生賺得多,一萬二算什麼?」安玖熯捏捏鼻尖,強忍發笑的衝動。「頂多生了孩子認你做乾爹。」
「然後再來挖我的錢?」何佑緯嗤笑一聲。「算盤打得真好啊你!」果然是生意人的嘴臉,精打細算,怎麼都不吃虧!
「好說。」黑眸盯著不遠處穿梭在親友間白色的娉婷身影,瞳底漾滿柔情。
「你到底在看什麼?那麼專心?」發覺他心不在焉,何佑緯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身著白紗、巧笑倩兮的蔚甘琳。「少那麼惡心行不行?以前棄人家如敞屣,現在倒戀戀不舍了起來,真搞不懂你。」他搓搓手臂,撫平皮膚上爬滿的疙瘩。
安玖熯轉頭靜靜地看著他,看得他驚疑不定,寒毛直豎。
「幹麼這樣看我?」讓女人這麼看還可以,讓男人這麼看……還是算了吧!
他該考慮多穿一條內褲。
「你有沒有嚐過『失而複得』的滋味?」重新將視線移回蔚甘琳身上,他淡淡地笑了。「很難得的經驗,但一輩子一次夠多了,絕對不會想再嚐試一次。」個中滋味隻能自己體會,很難用言語表達。
一陣風吹動兩人挺直的西褲,帶來甜蜜幸福的味道。
「這種形容太過抽象,目前我沒這體驗,也不想體驗。」聳聳肩,何佑緯抹去心裏所有對他「再觀察」的戳記。「學理理論我倒懂得下少,或許有空可以切磋切磋。」
「祝你早日找到美嬌娘。」安玖熯不忘致上誠摯的祝福。
「謝了,我還想多混幾年。」黃金單身漢耶!誰想那麼早被訂下來?
「玖熯、緯緯。」拎著白紗裙擺,蔚甘琳像個白色精靈似地含笑跑了過來,老遠就放聲大喊。「快過來跟大家聊聊天,奸熱鬧……哇!」
「小心!」
接下來的場景就像慢動作播放的動畫影片,蔚甘琳足下的高跟鞋「適時」地踩住拖曳的白紗下擺,一個踉蹌,眼見妝扮完美的新嫁娘就要親吻大地——以五體投地的虔誠姿勢,跌個狗吃屎。
說時遲那時快,咱們勇士般的新郎倌跨出大步,在無比精準的方寸間「接」到他的新娘——在她的膝蓋僅離地五公分之際。
「你幹麼?」黑眸犀利地掃向健臂旁另一隻礙眼的手臂,安玖熯的語氣很是緊繃。
「呃……」訕訕地收回長臂,何佑緯麵有尬色。「沒,我手抽筋。」
「抽筋?好點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蔚甘琳沒發覺情況有異,一派天真地瞅著何佑緯。
「不、不用了。」尷尬地乾笑著,何佑緯直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死不了人的,別理他。」安玖熯緊摟著她的腰,沒風度地消遣一句。
「別在這種日子說那個字!」蔚甘琳幾乎尖叫了起來。「人家提醒你多少次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安玖熯聽見她的形容,一張俊容無可避免地垮了下來,惹來何佑緯毫不留情的訕笑。「說得啊!甘琳。」真是一針見血!
「麻煩稱她為『安太太』。」凶狠地瞪了何佑緯一眼,他釋出淡淡的警告。
「不用啦!這樣多生疏?」蔚甘琳赧紅了臉,一逕兒搖頭擺腦。「我還是我呀,幹麼叫什麼『安太太』,一切從簡、一切從簡。」她羞得不知所措,也管不了用詞適不適當。
「『一切從簡』四個字是這麼用的嗎?」擺在她腰間的手緊了些,安玖熯微慍地指正她用辭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