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馬夫緊扣籠頭:“趙新華!快,快上馬!”

趙新華稍許運氣,接過經繩,倏地躍上馬背,“蓋西北”就像是出膛的子彈射向前方。

張學良回首一看:

趙新華騎著“蓋西北”,踏起一溜煙塵,很快就追了上來,瞬間,又把他和部屬的坐騎甩在了後邊。

張學良望著遠去的“蓋西北”,臉上泛起喜悅之色,遂又揮動馬鞭,用力地抽著坐騎。

二十幾位軍官也不甘示弱,加鞭緊追。

看台上

楊虎城:“邵主席,看來‘蓋西北’是被漢卿降服了!”

邵力子:“我看漢卿此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楊虎城:“那他的本意是什麼呢?”

邵力子:“是示威!”

楊虎城:“對象呢?”

邵力子:“隻有去問漢卿了!”

荒蕪的曠野

張學良催馬飛奔。他抬頭向前方一看:

趙新華業已掉轉馬頭,騎著“蓋西北”迎麵飛馳而來。就在會麵的一刹那,趙新華一拉嚼子,“蓋西北”馴服地閃在一邊,他順勢跳下馬來:“報告副總司令!‘蓋西北’被我們馴服了。”

張學良跳下馬來,緊緊抱住趙新華:“好樣兒的,你長了我們東北人的誌氣,我給你請功!”

趙新華:“隻要沒丟副總司令的臉我就高興了。”

張學良看著若無其事的“蓋西北”:“這寶貝,跑得比汽車都快。”

趙新華:“它的勁還沒全使出來,我看它比火車還要快。”

二十幾匹駿馬相繼趕到:一個個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張學良縱身上馬:“新華,有朝一日,我是要讓‘蓋西北’和火車比個高低!”他一揮馬鞭,命令地:“打道回府!”

張學良官邸客室

張學良生氣地叫道:“小妹!小妹……”

趙一荻從內室快步走出:“誰惹你生氣了?”

張學良:“時下的中國,除了委員長,誰還敢惹我生氣?”

趙一獲:“為什麼?”

張學良:“他原先通知,在洛陽機場加油後再起飛,於今天下

午到達西安。可是等我和楊主任、邵主席趕到機場,他又來電話說,不坐飛機來西安了!”

趙一荻:‘他還來西安嗎?”

張學良:“天曉得!他的命值錢,不會把準確的行蹤告訴我張某人。”

趙一荻雙手捧來一幅畫軸:“說點兒高興的,看!大千先生從北平給我們捎來一幅佳作。”

張學良激動地:“快讓我看看!”

趙一獲小心地展開畫軸,特寫:

《黃山九龍瀑圖》漸漸推滿屏幕。

張學良小聲念畫麵題字:“上題:黃山九龍瀑。上款是:以大滌子法寫奉漢卿先生方家博教;下款是:乙亥十一月,大千張愛。”遂於癡然觀畫中陷人凝思。

趙一荻噴嘖地:“真乃大千先生力作,國之墨寶。”

張學良歎了口氣:“睹畫思友,我又淨化了一次靈魂……”

譚海走進:“報告!委員長偕夫人乘坐專列火車就要到達臨撞車站了!”

張學良聞報一怔,遂又悵然地歎了口氣。

臨滋 華演池

蔣介石偕宋美齡徜徉在雨路上,自由地交談著。

宋美齡:“在古代詩人筆下的華清池是令人神往之地,親臨此處一遊,大有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之感!”

蔣介石:“遠在一千多年之前,唐明皇和楊貴妃能在這樣的地方敗壞大唐基業,也足以令後人深思了!”

宋美齡:“陳布雷先生曾講過這樣的話:華清池是敗亡之所。”

蔣介石:“他還引經據典地對我說:盛唐中落緣於華清池,黃巢起事攻克長安之後,為報複唐朝,帶著隨從到華清池洗了一次澡,從此與敗運結緣;傳說李闖王攻占西安之後,也曾帶著如夫人到華清池洗澡,也植下了敗隱九宮山當和尚的種子。”

宋美齡不悅地:“那你我到此呢?……”

蔣介石一笑:“可以根絕西北的共匪!”

錢大鈞走進:“報告,漢卿在客室迎近委座和夫人。”

華清池客室

張學良:“我代表西北五省官兵百姓,熱情地歡迎委座和夫人在臨西安!”

蔣介石:“是真心歡迎還是假意應付?或者說是半心半意,甚至說是三心二意?”

張學良分外嚴肅地:“當然是全心全意地歡迎!”

蔣介石:“你知道嗎?近幾個月來,告你狀的可大有人在呀!”

張學良:“不知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蔣介石:“這就是漢卿!我的態度也很清楚:借用《紅樓夢》中的一句話說,任憑溺水三千,我隻取一飄飲。”

張學良:“委員長這話的意思……”

蔣介石:“簡單!我把西北五省交給了你,就是相信你,誰說什麼我都不聽;誰告狀,也交由你處理!”

宋美齡不悅地:“我可要提醒二位:這次來西安可是為了散心的喲!”

蔣介石:“咳!積以成習,改也難了!漢卿,三秦乃帝王建都之地,名勝古跡不少,凡是該看的都請夫人看看。”

張學良:“我一定盡地主之誼!明天就去請夫人遊西嶽華山。”

蔣介石:“漢卿,聽說你得了一匹千裏駒,叫‘蓋西北’.這次能讓我見識見識嗎?”

張學良:“委座的消息好靈通啊!我一定讓委座和夫人大飽眼福。”

臨渡車站

趙新華牽著“蓋西北”站在空蕩的站台上。

有頃,相繼駛來四輛轎車,依次走下宋美齡、蔣介石、張學良、楊虎城、邵力子、錢大鈞等人。

張學良指著“蓋西北”:“委座,夫人,這就是千裏駒‘蓋西北’。”

宋美齡看了看“蓋西北”,故作行家裏手:“古語說得好:相馬知瘦,相士知貧,此乃好馬也!”

蔣介石不解地:“漢卿在此請我觀馬,一定有特別用意吧?”

張學良:“我想安排一個特別節目,以助今日的遊興。”

宋美齡:“是什麼特別的節目哇?”

張學良:“‘蓋西北’和我們乘坐的火車賽跑!”

專列包廂

蔣介石、宋美齡、張學良圍坐一桌,隔窗看著站台上:

趙新華牽著“蓋西北”待命出發。

火車汽笛長鳴,火車緩緩啟動。

趙新華縱身躍上“蓋西北”的馬背,猛加兩鞭,“蓋西北”猶如離弦之箭,飛也似的向前跑去。

宋美齡望著遠去的“蓋西北”,迭聲讚道:“好馬!……”

蔣介石:“火車啟動,由慢而快;‘蓋西北’賽跑,則由快而慢,過不了一刻鍾,我們就得幫著漢卿為‘蓋西北’加油了!”

張學良:“我敢斷言:再過一刻鍾,委座和夫人就見不到‘蓋西北’的影子了!”

宋美齡:“果真如此,漢卿的這匹‘蓋西北’就能和英國女王的賽馬比高低了。”

張學良:“就是和日本裕仁天皇的賽馬較量,勝家還是我們的‘蓋西北’!”

蔣介石:“漢卿年輕氣盛,太自負了!”

張學良:“不!當年我去日本觀秋操,就曾公開發表演說: 日本人能辦到的事,我們中國人能辦到; 日本人不能辦到的事,我們中國人也一定能辦到!因為中華民族曾是大和民族的先師。”

蔣介石:“說大話容易,把大話變成現實就難了!”

張學良:“這絕不是大話,這是不可辱沒的民族自尊心哪!”

宋美齡:“你們二人哪,到了一塊兒就吵!我去和邵老他們看‘蓋西北’和火車賽跑了!”邊說邊起身離去。

專列的另一包廂

楊虎城、邵力子、錢大鈞三人擠在窗前,探首觀看“蓋西北”與火車比賽,不失身份地評論著。

邵力子有些激動地:“好!‘蓋西北’贏定了!”

宋美齡一步走進包廂:“還能看見‘蓋西北’的影子嗎?”

楊虎城:“我看哪,隻有到華山車站見了。”

宋美齡:“那我……”

錢大鈞取出一副撲克牌:“打橋牌,剛好四個人,我和夫人一組,和兩位西北地區的父母官比輸贏。”遂熟練地發牌。

邵力子邊整理紙牌邊風趣地說:“咱們誰輸、誰燕,無關大局喲!”

蔣介石的包廂

蔣介石:“漢卿,你應該知道全國的大勢吧?”

張學良:“簡單地說,團結抗日,共赴國難,已經成為全國民眾的心聲。就說我統率的二十多萬東北軍將士吧,一致反對你倡導的‘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強烈地要求我率領他們打回老家去!”

蔣介石:“夠了!”遂極力控製情緒,“先不談這些。下邊,我想聽聽你對新的剿共計劃有什麼高見。”

張學良:“恕我直言,我不讚成你在西北繼續剿共的政策。全體東北軍將士,也不會讚成打內戰!”

蔣介石驀地站起:“你再說一遍!”

張學良也霍然起身:“我希望你停止內戰,共同抗日!”

蔣介石:“胡鬧!時下是天賜良機,剿共勢在必行!”

張學良抗辯地:“那就請你調中央軍來西北圍剿紅軍吧!”

蔣介石全身抖瑟地:“你……”

張學良:“現在綏遠前線的形勢日益嚴重,請求你批準我率部援綏,抗擊日寇的侵略。”

蔣介石:“不行!你作為軍人必須知道:以服從長官命令為天職!我叫你向東,你就應該向東;我叫你去死,你就得去死,不準問個為什麼!”

宋美齡一步闖進:“別吵了!火車就要進站了。”

邵力子打哈哈地:“接下來,我們該下車看‘蓋西北’和火車比賽的輸旅了。”

華山車站站台

趙新華牽著“蓋西北”若無其事地停在站台上。

火車緩緩停臥在站台下邊的鐵軌上。

蔣介石搶先走下專列,望著“蓋西北”嘖嘖叫絕:“名不虛傳,果真是一匹千裏馬!”

張學良走到近前:“既然委座喜歡,那就送給你吧!”

蔣介石:“不!古人雲,君子不奪他人所愛。漢卿啊,‘蓋西北’的確是匹好馬,可不要讓他變成脫縫之馬喲!”

張學良一怔:“請委座放心,好馬識主,即使拿掉了籠頭,它也不會禍害老百姓的莊稼!”

華山山道

蔣介石邊攀登山道邊說:“漢卿,聽說你十分喜歡研讀吳偉業寫的《綏寇紀略》?”

張學良:“謝委座對我的關心。”

蔣介石:“有何感想啊?”

張學良:“自打奉你之命來到西安以後,我一直在想,當年闖王在此起事,區區一農民,為什麼能打敗明朝著名的軍事將領孫承忠、洪承疇呢?”

蔣介石:“你是否還聯想到我蔣某人傾百萬之眾,為什麼剿滅不了手拿鳥統、梭標的朱毛共匪呢!”

張學良:“可是我想得更多的是,我指揮的堂堂二十多萬東北軍,竟然會敗在流竄陝甘的共匪手下。”

蔣介石:“這是最大的恥辱!”他說罷走到懸崖前,指著萬丈深淵:“要懸崖勒馬,再走一步就會粉身碎骨了!”

張學良聞之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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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