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驚愕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張學良。
張學良碎然大聲狂笑。
蔣介石大驚:“你,你……”
張學良指著自己的胸膛:“委員長,我真想把心掏給你呀!”遂又失聲地痛哭起來。
西安 張學良官邸客室
張學良:“我真誠的哭諫失敗了!”
楊虎城:“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張學良:“為了能對得住我的良心,你再走一趟吧!”
楊虎城:“好吧,為了你的良心,我走一趟。”
臨渡 蔣介石下棍處
楊虎城:“委員長,時下人心趨向抗日,不抗日國家沒有出路,搞不好還會被敵人利用。”
蔣介石:“被共產黨利用的還少嗎?結果又怎麼樣呢?從江西流竄到陝甘,由二十萬銳減到不足三萬!”
楊虎城:“如今形勢變了,誰高喊救亡抗日,國人就會擁護他。因此,對主張團結抗日的共產黨宜用政治方法解決。”
蔣介石:“不對!你是本黨的老同誌,我們和共產黨是勢不兩立的。隻要消滅了共產黨,我一定會抗日!”
楊虎城語意雙關地:“我完全地明白了。”
蔣介石:“明白了就好,有什麼難處,我幫你解決。”
西安 張學良官邸客室
張學良揮拳擊空:“嘿!沒想到他如此頑固不化!”
楊虎城:“現在不是生他氣的時候,你說怎麼辦吧?”
張學良近似自語地:“誰都有一套這個哲學、那個哲學,我有‘賭’的哲學。雖然輸一次兩次,隻要不散局,總有一次,我要把老本兒都撈回來!”
楊虎城:“現在尚未散局,你我應果斷考慮怎樣行動。一句話,不能失去時機和人心。”
張學良:“你說得對!為了抗日救國,民族複興,就是犧牲東北軍和十七路軍這兩支隊伍也值得!”
楊虎城:“再搭上你我的生命也值得!”
張學良緊緊握住楊虎城的雙手:“好!咱們為了國家,現在隻有幹的一條路!”
楊虎城用力握住張學良的雙手:“對!隻有幹的一條路!前提是:我們必須幹好,幹得漂亮!”
四隻緊緊相握的手。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張學良拿起電話:“喂,我是張學良,請講!……好,好!我知道了!”啪地一聲,用力把聽筒砸在電話機上。
楊虎城:“發生了什麼情況?”
張學良:“明天,也就是十二月九日,他在華清池召開高級將領參加的剿共會議,沒有邀請你我參加!”
楊虎城:“看來,他對你我有戒心了。”
張學良沉重地點點頭。
譚海大步走進:“報告!明天西安各界人士紀念‘一二九’運動一周年,會後結隊去華清池請願。”
楊虎城焦急地:“真是火上澆油!搞不好要引起流血事件。”
華清池會議室
在蔣介石的訓話中緩緩搖出:陳誠、蔣鼎文、衛立煌、朱紹良、萬翅煌、陳調元、蔣作賓、蔣方震、邵元衝、張衝等高級將領圍坐在一條長會議桌前,正襟危坐,傾聽蔣介石訓話。
蔣介石:“方才,我講過了千載難逢的剿共時機,以及為什麼請諸位參加西北進剿共匪的原因。下麵,我正式宣布此次剿共的部署和計劃:立即從全國抽調三十萬人馬開人陝西,向盤據陝甘的共匪發起最後的一擊!下邊,請諸位將領聽令!”蔣介石拿起一本任命書:“任命蔣鼎文將軍為西北剿共前敵司令!”
蔣鼎文起立,行軍禮,雙手接過任命書。
蔣介石拿起一本任命書:“任命衛立煌將軍為晉陝綏寧四省邊區總指揮!”
衛立煌起立,行軍禮,雙手接過任命書。
蔣介石拿起一本任命書:“任命陳誠將軍以軍政部次長的名義指揮綏東中央軍各部隊!”
陳誠起立,行軍禮,雙手接過任命書。
蔣介石:“諸位,我設臨時行營於華清池,統一協調各部進剿共匪的軍事行動。一句話:不獲全勝,絕不收兵!”
這時,錢大鈞悄然走到蔣介石身邊:“委座,西安市近萬名遊行隊伍向撞關方向走來,揚言要向委座請願示威,還要求立即停止內戰,一致抗日。”
蔣介石重拍桌案:“這種事還用請示嗎?時至非常時期,學生遊行,就是反革命行為!”
錢大鈞:“是!調什麼部隊彈壓呢?”
蔣介石:“命令駐陝的憲兵第二團、省會公安局、西安軍譽聯合督察處、國民黨省黨部立即行動!”
西安大街上
隨著警笛不息的叫聲,滿載荷槍實彈軍警的替車相繼出動,橫穿大街小巷,呼嘯而過。
浩浩蕩蕩的學生隊伍打著寫有愛國抗日的橫幅,高呼抗日救亡的口號行進在大街上。
身著東北軍軍裝的士兵跟著遊行隊伍前進。
前方的公路上架設著機槍,全副武裝的憲兵擋住去路。
張學良官邸客室
張學良在焦急地踱步。突然,室外傳來救亡抗日的口號聲,他駐步傾聽。
趙一荻從內室走出,不安地:“會發生意外嗎?”
張學良低沉地:“我看十有八九要出事。”
趙一荻:“千萬不要發生流血慘案哪!”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張學良拿起電話:“喂!我是張學良……請講卜..…嗯,嗯……記住:你們必須勸阻遊行的學生繼續前進,一旦發生流血事件,我拿你們是問!”啪地一聲,他用力掛上了電話。“學生和憲兵在馬路上頂上了牛,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趙一荻:“憲兵一旦開槍,就不好收拾了!”_
張學良:“看來隻有我親自出馬了!”
趙一獲:“那我呢?”
張學良:“繼續監聽他們的消息!”
十裏鋪
一方是列隊站在公路中央、緊緊扣著扳機的憲兵。
一方是手挽著手,高唱“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的學生。
暗中保護學生的東北軍士兵聽歌低泣。
有頃,一位中年女教師抱著一個受傷的小學生,緩緩走到憲兵前邊,聲淚俱下地控訴:“這個孩子有什麼罪?你們為什麼要把槍口對準他? 日本占領了東三省,你們拿著槍在幹什麼? 日本人的鐵蹄踏破了我們的長城,你們拿著槍又在幹什麼?請問你們還是不是中國人?你們還有沒有一點點中國人的良心?!”
頃刻,憤怒的口號聲驚天動地,回響在古城上空。
公路上
一輛軍用吉普飛似的向前急馳。
張學良身著戎裝,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他那冒火的雙眼緊緊盯著前方。
十裏鋪
遊行的學生繼續高喊抗日救亡的口號。
突然,憲兵一小頭目舉起手槍,扣動扳機,“啪”、“啪”響了兩聲。
學生驚聞槍聲,戛然停止呼喊口號。公路上死一樣的寂靜。
憲兵小頭目: “我們是奉委員長的命令,誰膽敢向前邁進一步,我們就開槍了!”
抱著受傷小學生的女教師大聲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她邊向前走邊說:“開槍吧!衝著我這顆不願做亡國奴的心打吧!”
遊行的學生緊跟在女教師身後,步步向憲兵通近。
憲兵相繼舉起了手中的槍。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空氣陡然緊張。
“不準開槍―!”
遊行的學生、準備開槍的憲兵循聲望去:
張學良站在汽車旁邊,怒視這一觸即發的局勢。
遊行的學生愕然。
扣著扳機的憲兵下意識地收起槍。
張學良大聲疾呼:“同學們!請聽我說幾句話吧。你們的愛國行動,我絕不阻撓!請相信:我張學良的愛國心情和你們一樣,你們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也許我的要求比你們還急迫。但是現在你們不能前進了,不然真的就會發生流血事件!”
還是那位女教師痛哭地質問:“張將軍.你的家鄉沈陽已淪亡了五六年了,你張家的祖宗墳地還在那裏!現在,華北特殊化了,眼看日寇就要全麵進攻,可你們這些拿槍杆子的人卻把槍口對準了我懷抱中的孩子!我們一定要同蔣介石算賬去!”
“我們一定要同蔣介石算賬去!”學生齊聲高喊。
張學良飽含熱淚,大聲說:“請相信我吧!你們的要求保證實現,一星期內用事實答複你們。我沒有忘記淪亡的家鄉,也不會忘記祖宗的墳墓,你們的請願書都交給我吧,由我轉給委員長!”
愛國的學生手捧血寫的請願書向張學良走去。
張學良伸出雙手,接過一份又一份血寫的請願書。
華漪池會客室
蔣介石向桌上怒摔那血寫的請願書:“這不是什麼請願書,這是暴徒向我示威的炮彈!你不僅不開槍彈壓這些滋事的暴徒,還把這些炮彈帶到我這裏來引爆,你的立場站到哪兒去了裏 ”
張學良:“委員長,他們不是暴徒,是愛國的學生,他們的愛國動機是完全純正的!”
蔣介石重拍桌案:“夠了!你還替這些暴徒辯護,我不聽!”
張學良強忍著:“子路聞過則喜,你還是多聽聽的好!”
蔣介石震怒地:“我有什麼過?你說,你說呀!”
張學良強忍著悲憤的淚水。
蔣介石:“我再問你:你是代表國家大員處理學生滋事呢?還是代表這些學生暴徒向我興師問罪?”
張學良:“這還用我回答嗎!”轉身大步走去。
張學良府那內宣
趙一獲坐在桌前,聚精會神地守著一部電話。
張學良大步走進:“小妹,有什麼情況嗎?”
趙一獲:“從頻繁來往的電話可知:他正在加緊調兵遣將,按照他的既定計劃行事!”
張學良:“他對我和楊主任有什麼防範措施嗎?”
趙一獲:“沒有。”
“副總司令!楊主任到了。”室外傳來譚海的叫聲。
張學良:“知道了!”小聲地:“記住:不準任何人進來。”
張學良官邸客室
楊虎城:“情況怎麼樣?”
張學良:“他也太不像話了!公然派兵,要殺害愛國的無辜。”
楊虎城:“整個西安的情況很不妙,人們對委員長憤恨到了極點,萬一我們對部隊失去控製,發生騷亂,那就很危險了!”
張學良:“你的意見呢?”
楊虎城:“咱們不能再等了,趕快行動吧!”
張學良:“好!說幹就幹.我們立即商議行動方案。”
楊虎城府邸內室
謝葆真邊為楊虎城穿戴戎裝邊不安地問:“萬一他知道了怎麼辦呢?”
楊虎城:“他不會知道的!為了穩住趕來西安參加剿共的大員,今晚我陪著他們看西安有名的易俗社的演出。”
謝葆真:“他要是趕在你們前邊下令呢?”
楊虎城:“漢卿說了,這事由他負責。”他對著鏡子看了看軍容風紀,“我走了,漢卿那邊有事,請立即通知我。”
張學良府邸內室
趙一獲左手拿著電話耳機,右手執筆,神色緊張地記錄著什麼。
有頃,張學良穿著睡衣走出:“小妹,有什麼重要情況嗎?”
趙一荻示意禁聲。
張學良愕然一怔。
趙一荻放下電話,拿著記錄稿:“你看吧.這是委員長給夫人的長途電話記錄。”
張學良接過記錄稿,小聲念:“我將於十二日正式向張、楊下達進剿共匪的命令,如抗命不遵,堅決調離西北……”他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遂又習慣地踱步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