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沉吟良久,斷然地:“我立即召見周恩來!”

在暮年張學良望著大海沉思的畫麵上,遠方疊印出西安事變的畫麵,同時送出暮年張學良的畫外音:

“回首蔣、周相會這段往事,不僅是極富戲劇性的曆史片斷,更重要的是,他促使我多年在暗自思索這是為什麼?長年被視為共匪首領的周恩來,一夜之間變成了主人,國民政府的最高主宰者―蔣委員長卻成了階下囚。是怨怨相報嗎?不!因為曆史做出了抉擇:它要求周恩來這些共產黨人以德報怨,把剿殺自己同誌的主宰者擁戴為抗日救國的領袖!這不很值得後人多想一想嗎?好了,我又想起陪著周恩來去見蔣先生的曆史往事了……”

隨著畫外音的結束,暮年張學良回首往事的畫麵漸漸隱去,一九三六年歲末西安的畫麵一統屏幕。

高公館蔣介石臨時下櫥處

蔣介石倒在沙發上,苦顏難堪地望著屋門。

突然,室外傳來雜遝的腳步聲,且越來越近。

蔣介石本能地站起身來,腰傷疼痛,遂又咧著嘴坐下。

屋門打開了,張學良第一個走進屋來,禮貌地閃在一邊。

蔣介石故作軍人的坐姿,不自然地看著周恩來走進屋門。

周恩來款步走到沙發前邊,豁達地笑著說:“蔣校長!你我一別整整十年,能有今天相逢的機緣,可真不容易呀!”

蔣介石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吸懦地:“這,這……這不是我的過錯嘛!當年在黃埔,你是我的部屬,我待你不薄嘛!”

周恩來一笑作答。

蔣介石進而又說:“你既然承認曾是我的部屬,今後就應當服從我的領導嘛!”

周恩來鄭重地答說:“請蔣先生放心,隻要你停止內戰,和我們一同抗擊日本的侵略,不僅我周恩來服從你的領導,而且數萬名工農紅軍也可以在你的指揮下抗日。”

蔣介石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說,習慣地:“這,這……”

周恩來十分嚴肅地說:“這就是我們共產黨人發自肺腑的真心話語。”

蔣介石:“我,我知道了。”

周恩來動情地說:“蔣先生,事至如今,難道你還堅持‘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嗎?為什麼就不能放棄內戰的政策呢?”

蔣介石:“這,這……”整著眉宇看了張學良一眼。

張學良知趣地:“你們談,我先出去一下。”遂大步走出,並隨手關死屋門。

商公館廊道

張學良邊在廊道上踱步邊聽室內的談話。

宋美齡:“請周先生不要誤解,委員長已經明確表明:今後不再剿共了。這次,多虧周先生千裏迢迢趕來西安斡旋,實在感激得很。”

蔣介石:“是的,是的。”

張學良漠然一笑,遂又加快了踱步的節奏。

商公館蔣介石臨時下栩處

周恩來:“我和蔣先生的夫人會談的時候,昔日的朋友子文先生曾引述了中山先生的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我願意以此與蔣先生共勉!”

蔣介石:“我讚成周先生的意見。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提出三點建議和周先生協商:一、停止剿共,聯紅抗日,統一中國,都應受我的指揮;二、繼續由夫人和子文、漢卿代表我,和周先生解決已經商談好的間題;三、一俠我回到南京以後,周先生可直接和我會商。”

宋美齡:“對此,周先生有什麼意見嗎?”

周恩來:“沒有。夫人,我想借此機會說句題外話,不知是否會掃你的興。”

宋美齡:“周先生怎麼會說掃興的話呢,請講。”

周恩來:“屈指算來,也是整整十年了,不知蔣先生原諒了大公子經國先生的言行沒有?”

蔣介石頗為動容地:“隻有我最了解經兒,當年他在蘇俄發表的那些聲明,還有那些文章,我從不相信是出於他的手!”

周恩來:“我不想和蔣先生理論這件事情的真偽,因為我的同誌中有不少是經國的同窗好友。”

宋子文:“那周先生為什麼要提這件事情呢?”

周恩來巡視蔣介石、宋美齡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蔣先生很想見到經國先生,我們可以從旁相助。”

蔣介石感激地看著周恩來,但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宋子文:“我熟知周先生和共產國際、和蘇俄共產黨的關係,如願意成全委員長父子團圓之美,當是受世人傳頌的美德和佳話。”

周恩來:“我們一定盡綿薄之力!”

張學良官邸客室

張學良大步走進:“小妹,有什麼情況嗎?”

趙一獲指著已經起身的楊虎城:“楊主任在等你。”

楊虎城:“我是專門和你商量放蔣委員長的事的。”

張學良有情緒地:“楊主任,我認為委員長既然要放,索性就早放。這樣,我們不更主動一些嗎?”

楊虎城:“我不完全同意你的意見!”

張學良:“那就當麵說出來。”

楊虎城:“我還是那個老意見:扣個活蔣介石,還得放個活蔣介石,殺是不能殺的,放也是一定要放的。隻要我們提出的救國主張能實現,中央軍退出漁關,我們就放他。”

張學良:“他現在明確答複:同意團結抗日。另外,他還會見了周先生,談得不錯,那我們就應該放他回南京。”

楊虎城:“我以為他至少應先以談話方式,向全國發表改變‘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我們才能釋放。”

張學良:“我看這有點為難他了!”

這時,譚海慌忙走進:“報告副總司令,你們的參謀班子―設計委員會聽說你堅持放蔣介石回南京,一下子炸了鍋!”

張學良大驚。

設計委員會所在地

設計委員會吵聲鼎沸,“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就不放蔣介石”的聲音快把屋頂衝破了。

馬占山身著戎裝,滿麵怒色地走進。

吵聲漸漸平息,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對準了馬占山。

一位青年:“馬將軍,你是江橋抗戰的英雄,你同意就這樣把蔣介石放了嗎?”

馬占山:“我當然不同意!”

那位青年:“你說怎麼辦呢?”

“對,對!你說怎麼辦呢?”大家七嘴八舌地發問。

馬占山示意大家安靜:“我是軍人,我采取的辦法和你們不一樣。你們的辦法,應當向你們的上峰―設計委員會的主任高崇民先生要!”

高祟民特寫:身著長衫,正襟危坐,目光灼然,一言不發。

恰在這時,張學良也大步走進,嚴厲地巡視與會人員。

室內鴉雀無聲。

張學良:“高主任,你是咱們東北政壇有影響的名人,又是這次西安事變的重要謀士,我想再聽聽你的意見。”

高崇民:“好我代表設計委員會向副總司令再報告一次:蔣是一定要放的,但必須答應我們的三項保證!”

張學良急問:“你們還要什麼保證?快說,快說!”

高崇民:“一、蔣介石離開西安前,必須把漁關以內的中央軍撤走,解除對西安的威脅;二、蔣介石離開西安前必須先釋放‘七君子’,以取信於全國人民;三、談判所通過的條款,必須由蔣介石親筆簽名,公諸報端,使他不得反悔。”

張學良:“你們提的這些意見我都考慮過,行不通!”

高崇民:“為什麼?”

張學良:“蔣現在關在這裏,他說的話,何應欽不見得聽,我們逼蔣下命令,但結果無效,怎麼辦?蔣回到南京以後,他要重新報複或反悔,怎麼辦?在我看來,簽不簽字沒有什麼關係,簽了字要撕毀,還不是一樣地撕毀?”

高崇民:“盡管如此,也不應過急,有保證總比沒有好。一句話:簽字是實在的,口頭上的人格保證是無形的。”

張學良:“你們這樣逼他,萬一他一條都不答應怎麼辦?”

那位青年:“我們就不放他!一直等他答應為止。”

“對!一直等他答應為止。”室內又七嘴人舌地吵了起來。

張學良示意禁聲:“你們這樣搞會出大亂子的!你們不要想不通,我不僅決心盡早地放他走,還打算親自送他回南京!”

與會者大驚。

離公館 蔣介石臨時下榻處

蔣介石安然地躺在床上,輕輕地抓住宋美齡的一隻手。

宋美齡感歎地:“誠如阿哥說的那樣,曆史是這樣的無情!西安事變爆發以後,你的嫡係何應欽之流,變相地想殺你;相反,你的死敵周恩來卻主張和平解決西安事變。”

蔣介石歎了口氣:“患難之中見人心哪!除去政黨之見,就人格而言,周恩來是無可指責的,可借他……”

宋美齡:“說之無益了!未來,我們和共產黨打交道,恐怕還是這位周恩來。”

蔣介石:“夫人說得對呀!曆史實在是太無情了……”

宋美齡:“達令,你不會忘記明天是什麼日子吧?”.

蔣介石:“記得的,記得的。”

恰在這時,子夜的鍾聲響了十二下。

蔣介石:“夫人,明天就要過聖誕節了,難道上帝會安排你我在此聆聽天使傳報的佳音嗎?”

宋美齡:“不!一定要回南京去過。”。

蔣介石:“誰會為我們傳報這樣的佳音呢?”

宋美齡笑了笑:“你的盟弟漢卿。”

西安大街

一輛轎車飛似的奔馳在大街上。

張學良怒氣滿麵地坐在轎車裏。

宋子文臨時下榻處

馬占山身著戎裝,雙手捧著一頁文稿:“宋委員,我以一位打響江橋抗戰槍聲的老將士身份,代表在西安的東北軍全體將士向您―並通過您向委員長轉達我們打回老家去的決心!”

宋子文雙手接過文稿:“馬將軍,你是全國知名的抗日名將,有什麼事情就請說吧!”

馬占山:“簡單地說:委員長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就是漢卿主張放,我們也誓死反對!”

宋子文大驚。

離公館蔣介石臨時下椒處

宋美齡:“漢卿,結界怎樣?”

張學良:“我沒有說服楊主任。他認為:我與委座、夫人、子文交誼甚厚,放委座回南京投有危險;對他而言,如果委座無一承諾就釋放,他等於自陷絕境。”

蔣介石震怒地:“豈有此理!”他驀地起身,疼得“哎喲”了一聲又倒在床上,自語地:“難道真的要在西安過聖誕節嗎?”

這時,宋子文手持那紙文稿慌忙走進:“是的!這是漢卿的部屬聯名給我寫的信。”

宋美齡接過文稿,很快閱畢,遂又遞給張學良。

張學良看罷氣得不知所以。

宋美齡:“漢卿,你真的做不了部屬的主嗎?”

張學良:“請夫人和委座放心,我張學良說話是算數的!”

作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