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城:“我不明白委員長的意思。”
蔣介石:“聽說,在事變中各方麵有對抗情緒,對你一時也轉不過彎來。我的意見:你不如先往歐美參觀一個時期,然後回來再任職。當然唆,出國費用,由政府出,啟程時間暫且不定,可以從容準備。”
楊虎城微微地點了點頭。
澳口 中國旅行社
邵力子捧著一本線裝書:“漢卿,昨天我給你布置的《論語》中有關的文章看了嗎?”
張學良盛著眉頭搖了搖頭。
邵力子:“古有半部《論語》治天下之說,有無此事姑且不論,但若想掌握傳統文化,學懂《論語》是很有必要的。”
張學良:“他能解決東北軍打回老家去的問題嗎?他能讓我知道委員長何時宜布抗日嗎?”
邵力子尷尬地:“這……是兩碼事兒嘛!”
張學良:“也就是說學懂半部就能治天下的《論語》,解決不了時下中國就要亡國的實際問題,對嗎?”
邵力子搖了搖頭:“看來,在這些問題上,你張漢卿倒是我邵某人的老師了!”
張學良:“邵老,我是了解你的!不僅在傳統文化方麵是我的老師,就說講辯證法,你也比我早學了整整十年!對吧?”
邵力子馗尬地:“對,對!……”
杭州 蔣介石臨時下榻處
庭院中花團錦簇,一派初夏的景色。
蔣介石邊齲藕踱步邊說:“隨著張學良讀書思過,楊虎城出國考察,東北軍和西北軍的問題就算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要全力解決中共問題了。”
陳布雷有些茫然地:“委座不是正在和周恩來先生會談嗎?”
蔣介石:“談是要談的,但能否談得攏呢?隻有去向上帝了!原因嘛,還是老話題:我們談的目的是通過融共,和平地解決共產黨;他們談的目的還是希望我們聯共,先是做到平起平坐,繼而是發展、壯大,和我們爭天下。”
陳布雷:“他們的手段也沒變,還是搶先豎起抗日的大旗,與我們爭奪民心和大眾。”
蔣介石:“先生一言中的!請先生來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好一切宜傳手段,把部分民心和大眾爭取過來。”
陳布雷:“我記下了。”
蔣介石:“告訴那些秀才,寫文章的時候,一定要把共產黨與具體的人區分開。”
陳布雷:“這一點很重要。據我所知,中共領袖人物周恩來不僅曾是蔣先生的部屬,而且經國能從蘇俄回來,他也起了作用。”
蔣介石似有難言之情,遂輕輕地歎了口氣。
陳布雷:“經國回來了,你們父子何時團圓呢?”
蔣介石:“先生是知道的,經國不孝哇!……”
陳布雷:“你怎麼也相信蘇俄的宣傳?我就不信經國會寫那種文章。”
蔣介石:“但願如此!”
澳口,賓山上
張學良、邵力子站在雪竇山上,眺望滾滾而來的雲霧。
邵力子:“漢卿是知道的,我本來是中共的發起人之一,是位無神論者。可我每次來溪口,就被此地的風水所震撼,使我禁不住地會想起‘人傑地靈’四個字來。”
張學良無動於衷。
邵力子看著張學良那木諭的表情:“漢卿,你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呢?”
張學良:“我從不信風水,但我相信山水還是家鄉的好。我認為如此秀麗的山水,是養育不出氣吞山河的人傑的,更誕生不了虛懷若穀的慷慨悲歌之士。”
邵力子一驚:“漢卿的意思是說……”
張學良急忙答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更喜歡關外的大山大林,還有那鵝毛大雪。”
邵力子慨歎不已地:“是啊!敢於兵諫委員長者,敢於送委員長回南京者,敢於拋棄人生的名譽地位者,惟有關外的大山大林,還有那鵝毛大雪養育的漢卿一人也!”
張學良:“我不隻一次地說過:我這次冒生命危險,親自護送委員長回京,原想扮演一出從來沒有演出過的好戲,如果委員長也能以大政治家的風度,放我回到西安,這出戲豈不成為千古美談!真可惜,一出極好的戲竟演壞了!”
邵力子:“這已是過去的事,你也不必有所追悔,還是安心多讀一些有益的書吧!”
張學良:“惟有知書,才能達理。我真不明白,委員長既然委派你來陪我讀書,為何又把徐樹錚之子徐道鄰派來伴讀?”
邵力子:“委員長自有他的想法。但我個人覺得,我在此伴漢卿讀書,似嫌多餘了!”
張學良:“不!我請委員長立即調走徐道鄰。”
邵力子:“這是不可能的!明天我就回南京複命。”
張學良緊緊握住邵力子的手,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杭州 蔣介石臨時下栩處
蔣經國跪在地上,痛不欲生地:“父親!不孝的經兒拜見父親來了!……”
蔣介石俯身扶起蔣經國:“經國,十年了,父親想你呀!”
蔣經國:“經兒更想父親哪!”
蔣介石從上到下打量蔣經國:“長大了,真的長大了!你先回溪口看看你的生母,然後再談你的事情。”
蔣經國:“謝父親!”
溪口 千丈岩漂
張學良挑著一掛長長的鞭炮深人穀中,僻啪作響的爆竹聲,他變態的狂笑聲,回蕩在千丈岩峽穀中。
於鳳至駐步在張學良身後,爆竹聲和狂笑聲就像是一把利刃,刺在她的心中。
劉乙光等站在不遠的崖邊,看著張學良和於鳳至不同的表情,有些得意地悄然冷笑。
張學良放完了這掛鞭炮,遂收笑無語,癡呆地望著千丈岩穀底,似陷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凝思。
於鳳至遲疑片刻,走到張學良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近似哀求地說:“小爺,咱們回去吧。”
張學良大聲說:“不!我還要放鞭炮,繼續聽這爆竹聲!”
於鳳至痛苦地歎了口氣,遂又搖了搖頭。
張學良:“大姐!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還不是為了促成舉國統一抗戰的局麵,早一天打回老家去,到被日本人炸死的父親的墳前說一句:‘爸爸!我這個不孝的兒子回來了……”,他碎然失聲地嚎陶大哭。
於鳳至急忙掏出手帕,為張學良拭淚:“小爺,快別說這些了……”她也禁不住硬咽地哭了。
張學良把頭一昂:“時下國難當頭,委員長和周恩來先生都坐在一起磋商聯合救亡圖存的大事,可我張學良呢,卻躲在這裏讀書思過。蒼天哪!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呀―?!”
劉乙光走到近前,惡狠狠地:“這還用問嗎?你犯上作亂,扣押了委員長!”
張學良驀地大聲狂笑:“哈哈……”
於鳳至:“小爺,咱們回去吧!”
張學良:“不!身為一位軍人,聽不到打回老家去的槍炮聲,難道還不允許聽聽爆竹的響聲嗎?”他說罷又拆開一包爆竹,掛在竹竿上。“大姐,快點著它,我要繼續聽爆竹聲!”
於風至違願地擦著火柴,小心地點燃長長一掛爆竹。
張學良再次挑著一掛長長的鞭炮深入穀底,他邊聽僻啪作響的爆竹聲邊大聲狂笑不止。
於鳳至不忍看張學良放爆竹的情景,轉過身去偷偷哭泣。
劉乙光等看著張學良和於鳳至不同的表情,再次悄然冷笑。
張學良又放完了這掛鞭炮,令他吃驚的是鞭炮聲不息,隻是感到聲音遠了些。他用心地聽了聽,詫異地:“大姐,是我的耳神經出了問題了嗎?怎麼溪口鎮裏也有鞭炮的響聲?”
於風至傾聽片刻:“沒錯,是溪口鎮裏也在放鞭炮。”
張學良一怔:“今天溪口有什麼喜事嗎?”
劉乙光:“副總司令猜對了,今天溪口有天降的大喜事:委員長的大公子回鄉省親來了!”
澳口鎮大街
爆竹聲聲,哎呐陣陣,和街道兩旁歡迎人群的口號聲,共同組成一首聲震太空的樂曲。
一輛雪佛萊轎車緩緩行進在大街上,不住聲地按著喇叭,.越發地增加了熱鬧的氣氛。
身著西裝的蔣經國、俄國妻子費娜―蔣方良坐在汽車中,接受鄉親們的歡迎。
溪口的孩子們擁到汽車兩邊,爭看蔣經國和蔣方良的尊容。
蔣經國打開身旁的車門,探出身來,不停地向歡迎他歸來的鄉親揮手致意,兩眼模糊了,大顆的淚水順著麵頰滾淌而下。
歡迎的口號聲越來越大;
歡迎的喚呐聲越來越起勁;
歡迎的鞭炮聲越來越響……
溪口 中國旅行社
張學良聽著遠遠傳來的鼓樂聲,靜靜地坐在桌前看著間琳做的紙飛機。
劉乙光走進屋來:“副總司令,猜猜看,蔣氏宗祠的老人,是如何安排蔣經國認母的?”
張學良繼續看著桌麵上的紙飛機沉默不語。
劉乙光:“真可惜呀!你我都不能去看這千載難逢的認母好戲。”說罷走了出去。
報本堂
一位青年用竹竿挑著一掛爆竹在空中疇僻啪啪地響著。
十多個吹鼓手起勁地吹著。
報本堂內外擠滿了看熱鬧的鄉親。
報本堂中央坐著五位穿戴完全一樣的老太太。
身著長衫的蔣經國穿過人群,走進報本堂,大聲喊了一句“母親!”遂撲倒在正中央那個老太太的膝下,失聲地哭了起來。
坐在中央的毛氏緊緊擁著蔣經國大聲嚎陶。
溪口 中國旅行社
張學良仰望棚頂,陷人悲憤的凝思。
於鳳至坐在一邊,自言自語地發牢騷:“沒有你發動的西安事變,哪有他蔣經國先生的榮歸?”
張學良:“不要貪圖他人之功,經國先生的榮歸,主要是周恩來先生他們斡旋的結果。”
於鳳至不服氣地:“不管怎麼說,你是有恩於經國先生的。可現在呢,施恩者,身遭縹繼;受恩者,衣錦還鄉。這太不公平了吧!”
張學良豁達地:“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公平?今天,經國先生能回到故裏,探望久違的生身母親,我打心裏是高興的。 自然,我也不能不想起淪陷敵手的父親和母親的墓穴……”
這時,劉乙光快步走進,上氣不接下氣地:“副總司令!大公子經國先生來看您了。”
張學良驚得一怔,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蔣經國走進屋來,執禮謙恭地:“您就是張副總司令吧?”
張學良:“是,是……”
蔣經國:“我是蔣經國,家父讓我來看您,您的身體如何?”
張學良:“很好,很好!經國先生,請坐。大姐,上茶。”
於鳳至將一杯香茗獻上:“經國先生,請用茶。”
蔣經國:“謝夫人!”旋即落座,“張副總司令,近來做些什麼?需我幫忙之處,請吩咐好了。”
張學良:“豈敢勞經國先生的大駕。再說,我隻是遵奉委員長之意,在此潛心讀書。”
蔣經國笑了:“真巧,我也是奉父親之命回鄉讀書的,你我剛好可做書友。”
張學良:“不!我讀書是為了悔過,經國先生讀書,是為了積蓄安邦定國之識。因此,你我是很難坐在一塊兒做書友的。”
蔣經國歎了口氣:“張副總司令有所不知,我也是以待罪之身到此修身養性的。我看您我不僅可以做書友,說不定還能做知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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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