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2 / 3)

老道:“那是敬神的紙錢,怎麼可以用來疊紙飛機呢?”

張學良取出一塊銀元:“我用錢買行嗎?”

老道:“當然可以!但貧道不知:你疊這麼多紙飛機有什麼用呢?他能打日本鬼子嗎?”

張學良:“請問你們逢年過節就燒香,真的能敬神仙嗎?”

老道:“這……就是信仰者的一片心嘛!”

張學良:“對!疊這些紙飛機,也是我的一片心哪!”

這時,劉乙光走進:“副座,快把這些紙飛機收拾好,準備下山去郴州。”

張學良一征:“還不到下山團聚的日子呀?”

劉乙光:“特例:是趙四小姐到郴州了!”

張學良:“真的!”

劉乙光:“這次,我絕不騙你!”

郴州旅館

間琳嗽著小嘴,生氣地:“媽!爸爸怎麼還不來呀!”

趙一荻:“別急,爸爸會來的。”

於鳳至拿著一個剝好皮的橘子,哄著說:“聽大媽的話,吃了這個橘子爸爸就會來的。”

間琳:“媽,大媽說的話靈嗎?”

趙一荻:“靈!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每逢過年,你姥姥就送給我們很多橘子,說吃播子,一家團聚。”

聞琳走到於鳳至麵前:“大媽,我吃!”接過剝好的橘子大口地吃了起來。

有頃,屋門打開了,張學良叫了一聲:“小妹!”快步走到近前,當著於鳳至的麵緊緊地擁抱了趙一荻。

突然,間琳“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張學良聞聲下意識地鬆開雙手,轉身一看:

間琳把橘子往地上一扔,邊踩邊哭著說:“就是你鬧的!就是你鬧的……”

張學良震愕地:“兒子,你怎麼也來了?”

間琳:“要不是我吃個橘子,你還來不了呢!可你……”

張學良:“爸爸怎麼了?”

間琳:“你不要我了!”

張學良:“兒子,這怎麼可能呢?”

間琳:“可你一進門,為什麼不先抱我呢?”

張學良一把抱起間琳:“爸爸沒想到你會來嘛!你信不信,爸爸最想的是你!”

聞琳用力一掙跳到地上,嗽著嘴:“爸爸說謊!”

張學良微微地搖搖頭:“爸爸一生不會說謊!”他邊說邊取出疊好的那長長的一串紙飛機,用力往空中一拋,幾十個紙飛機在空中飄來蕩去。

於鳳至和趙一荻看著這些紙飛機驚呆了。

間琳:“好多的飛機喲!是爸爸疊的嗎?”

張學良滿含感情地點了點頭:“兒子,開始的時候,爸爸想你的時候,就看你送給爸爸的那個紙飛機;後來,我每夢見你一次,就疊一個飛機。兒子,你數數,爸爸夢見過你多少次了!”

間琳叫了一聲:“爸爸!”緊緊抱住了張學良。

張學良緊緊抱住間琳,感情地:\"兒子,爸爸什麼時候才能不再疊紙飛機呀!”

間琳:“現在!”他伸出手,“媽!我要洋火。”

趙一荻一怔:“你要洋火幹什麼?”隨手遞上一盒洋火。

間琳:“你甭管!”他小合地劃著洋火,拿起那一長串紙飛機點著,高興地說道:“爸爸再也不用疊飛機了!”

趙一荻著急地:“間琳,快別燒這些紙飛機!”

間琳繼續高興地燒紙飛機:“媽!你不是說過嗎?我再也不離開爸爸了,那爸爸就不用疊這些想我的紙飛機了!”

張學良聽後一陣酸楚,險些流出淚水。

間琳繼續高興地燒紙飛機。於鳳至、趙一荻望著那些燃燒的紙飛機緩緩地低下了頭。

破舊的小餐廳

一桌極其簡單的湖南飯菜,每人麵前擺著一碗米酒。

趙一荻沉重地說:“上海的‘八.一三’打響之後,日本的飛機、大炮就像是下冰雹似的把炮彈投到老百姓居住的地方,軍民死傷不計其數,民房不是被炸就是被汽油燃燒彈焚毀。就說經常關照我們孩子的鄰居吧,也被日本人的飛機炸死了!”

於鳳至無比悲憤地:“又是一次‘九.一八’事變!咳,冬天到了,上海又有多少老百姓被凍死或餓死呀!”

張學良端起麵前的那碗米酒,擎舉在額前,默念片時,遂灑向夜空。接著,悲憤的淚水順著麵頰潛然而下。

這時,大街上傳來“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的歌聲,顯得是那樣的悲槍而又淒涼。

於鳳至、趙一荻相繼端起麵前的那碗米酒,擎舉在額前,默念片時,灑向空中,隨著潛然而下的淚水,她們低聲吸泣起來。

間琳天真地:“不哭!爸爸不是說過嘛,要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旅館客室

趙一荻:“來自北平的消息說,你的好朋友張大千身陷圖圈,死活不明。”

張學良焦急地:“有沒有確切的消息?”

趙一荻搖搖頭:“日軍占領北平後,日本侵略者與漢奸同時出麵,請大千先生擔任日華藝術畫院院長和偽北平藝術專科學校校長,均遭到了大千先生的堅拒。”

張學良:“這是意料中事。後來呢?”

趙一荻:“後來,他在莫談國事的北平竟然發表對日軍燒殺、搶掠等罪行不滿的言論,被日本憲兵隊逮捕,從此失去了消息。”

張學良:“你是如何聽說大千先生遇難的呢?”

趙一荻:“報紙上登載的。”

張學良:“馬路新聞,不足憑信。”

趙一荻:“就在我來湖南之前,上海還開了一個張大千遺作畫展,引起轟動。”

張學良悲痛之極:“這是日本侵略者又欠下中國人民的一大罪行!”

趙一荻打開皮箱,取出幾幅畫軸:“這是你和大千先生有關的幾幅畫作,我帶來了,萬一消息是真的,你就留個紀念吧!”

張學良打開一幅畫軸一看,驚得自語:“啊!就是這幅石濤的膺品,才引出我和大千先生的友誼……”

畫麵漸漸隱去,化出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的北平。

疊印字幕:北平 二十一世紀三十年代初

三十年代的北平 張學良行轅客室

張學良佇立室中,得意地欣賞一幅山水畫。

衛士引章士釗走進:“報告,行嚴先生駕到。”

張學良無動於衷,依然在欣賞畫作。

章士釗示意衛士退下,走到張學良的背後,用心觀賞這幅山水畫,嘖嘖稱道:“好畫!石濤和尚的山水大作,真是名不虛傳!久聞大名,未睹真顏,不想在漢卿將軍處方得一睹為快呀!”

張學良聞聲回身:“噢,行嚴先生到了……”

章士釗心不在焉地:“欣賞有時了!更沒有想到我的老友雨帥,能收藏石濤和尚的稀世珍品。”

張學良:“這幅佳作不是先父收藏。”

章士釗:“那……這幅山水畫從何而來呢?”

張學良:“是我從琉璃廠出高價買來的。”

章士釗一怔,急忙取出手帕擦眼,複又用心地細看這幅名畫。張學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章士釗微微搖頭,遂又啃然長歎了一口氣。

張學良:“行嚴先生,難道這幅石濤的山水畫是鷹品?”

章士釗:“不敢下此斷言,可也不敢說它就是石濤的真跡。”

張學良:“您是出了名的古畫鑒賞家,請予指教。”

章士釗:“漢卿將軍不是也擅長此道嗎?那些專門製造胭品的能手,就是因為有了我們這些鑒賞家才應運而生的。”

張學良邊聽邊不以為然地笑了。

章士釗:“就說當今畫壇宗師陳半丁老先生吧,他也真偽難辨,出巨資買了一冊所謂的真跡名畫。”

張學良大驚:“噢?還有這等奇事!”

章士釗:“有!就發生在前幾天。說來還是一段蠻有意思的趣聞呢!陳半丁老先生買了畫冊之後,十分得意地邀請北平藝苑的名流到家中鑒賞。沒想到,一位不在邀的中年人一看畫冊就笑著說:

是這個冊子呀,不用看了,我曉得’!”

張學良:“噢?是否是他……”

章士釗:“一點兒不假。畫冊原來是他臨摹的。接著,他不慌不忙地講道,畫冊的第一頁畫的是什麼,第二頁畫的是什麼,題的是什麼款,用的是什麼印章,如數家珍,一一道來,驚得陳半丁老先生連眼鏡都滑落到地上。”

張學良連聲讚歎:“畫壇奇人!奇人……”

章士釗:“他的長相也夠奇的了!剛過而立之年,濃密的胡須就垂到胸前。”

張學良:“他是何人?”

章士釗:“張大千!”

張學良:“張大千?……”

章士釗:“對!所以我對你買的這幅石濤和尚的山水畫……”

張學良:“怕是這位張大千臨摹的度品。”

章士釗微微地點了點頭。

張學良肅然震怒:“衛士!”

衛士應聲走進:“在!總司令,有何吩咐?”

張學良命令地:“明天,把一位長著大胡子的中年畫家張大千給我請進府來!”

衛士:“是!”

章士釗:“慢!”

張學良:“行嚴先生有何示諭?”

章士釗:“你萬萬不可因一時之怒,毀了這位畫壇奇才!”

張學良坦然大笑:“區區小事,我自有良策相對。”

北平行轅庭院

衛士引一位身著長衫、提著弦子背著鼓的藝人走過。

北平行轆客室

張學良依然佇立室中,肅然觀看那幅石濤的山水畫。

衛士引藝人走進:“報告!劉寶全先生到。”轉身退下。

張學良聞聲轉過身來,客氣地:“劉先生,請坐。”

劉寶全:“張副總司令,今夭就給您一人唱堂會嗎?”

張學良:“不還有臨摹這幅山水畫的奇人。”

劉寶全看畫一怔:“這不是清朝初年石濤和尚畫的嗎?”

衛士走進:“報告!他來了。”

張學良:“請進!”

衛士轉身退下。

有頃,張大千風度飄逸卻有些緊張地走進。

劉寶全愕然失聲:“是大千你……”

張學良:“你們認識?”

張大千:“認識,我很喜歡劉先生的鼓書。”

張學良:“真是緣份!大千先生喜歡京劇嗎?”

張大千:“喜歡。”

張學良:“鍾情於哪一派?”

張大千:“餘叔岩老先生。”

張學良:“這更是緣份了!早知如此,今天也應該把餘老先生請來唱一段《空城計》。”

張大千惶恐地:“忽我直言,我素來和張副總司令無緣,不知今天您為何召我到貴府?”

張學良:“請大千先生前來鑒賞一幅古畫。”

張大千一怔:“鑒賞古畫?”

張學良:“對!就是這幅石濤的山水畫軸。”

張大千一看大驚失色。

張學良:“我出巨資買來之後,請行家一看,說是鷹品。我問出自何人之手?鑒賞家告之:惟大千先生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