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神色緊張,沉默不語。
劉寶全在一旁暗自焦急。
張學良:“今天請大千先生來府上,就是請你慧眼辨真偽,給我指出臨摹者是誰?”
張大千:“做什麼呢?”
張學良:“我要和他交朋友。”
張大千冷漠一笑:“怎麼個交法?”
張學良:“這要請教大千先生了!”
張大千:“明人不作暗事,這幅石濤廚品乃不才所畫。”
張學良驚喜地:“真的是你?”
張大千:“是我!您想作何處置,我張大千悉聽尊便!”
劉寶全焦急地:“張副總司令,看在我們這些老朋友的麵子上,請大千先生把錢退給您就了結了吧?”
張學良:“這錢不能退!”
劉寶全:“那……該怎麼辦呢?”
張學良:“一、騙過張學良的人,要重賞;二、罰劉寶全先生為我結交畫壇奇人―張大千先生,唱一段(桃園三結義)!”
劉寶全:“真的?”
張學良:“真的。不過,未知大千先生是否肯賞臉哪!”
張大千:“隻恐不敢高攀!”
劉寶全:“好!我這就支鼓定弦,開唱《桃園三結義》。”
在劉寶全的鼓書中疊印:
張學良和張大千微合雙目欣賞鼓書;
張學良和張大千親切交談;
張學良設宴款待張大千和劉寶全。
畫麵漸漸隱回一九三七年初冬的郴州賓館。
郴州賓館
趙一獲邊收拾畫軸邊說:“這幾幅大千先生的墨寶,記錄了你們之間的友誼,萬一……”
張學良:“絕不會有萬一的!大千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他會堅強地活下來的。”
趙一獲指著人睡的間琳:“小聲點兒,別把他吵醒了!”
張學良走到窗前傾聽,大街上已經沒有了行人的動靜。
張學良輕輕打開屋門,看了看暗無一人的走廊,遂又輕輕地關死屋門。他吹熄茶油燈,用力擁著趙一荻:“小妹,快給我說說想聽的事!”
趙一荻小聲地:“聽說學思去了那邊,正在那邊的軍校補課,不久就帶那邊的兵上前線了!”
張學良:“學思的路走對了!”
趙一荻:“你的部下呂正操等人正式成了八路軍,聽說在冀中一帶抗日。”
張學良:“很好!”
趙一荻:“聽說委員長準備邀請周先生參加他的國防政府,周先生表示隻要真心抗日,他可以不計較名份參加。”
張學良:“這就是周先生!另外,我那位到國外考察的同案犯有消息嗎?”
趙一荻:“有!香港的報紙上說,他已經到了香港,並給委員長迭電發去請纓抗戰書。”
張學良搖了搖頭,啃歎地:“他呀,這種剖心銘誌的作法未必有好下場啊!……”
香港 楊虎城下榻處
楊虎城與夫人謝葆真在收拾行李。
有頃,一位身著西服的青年人走到門口。
兩個彪形大漢上前攔住:“幹什麼的?”
青年生氣地:“你們是幹什麼的?”
一個大漢:“我們是奉命保衛!”
楊虎城走到門口: “王秘書到了,快請進!”
王秘書走進,用力關死屋門:“楊主任!情況有點兒不妙,可否緩幾天再動身北上?”
楊虎城:“這怎麼可以呢!我是國家派出考察的,回國了,應當向國民政府複命、交差嘛!”
王秘書回身指著屋外:“你看那兩個人……”
楊虎城:“不用去管他們!再說宋子文專程來港,並帶來了委員長的電報,”回身取來電報,“你看,委員長的電文寫得清清楚楚:囑至南昌相見。”
謝葆真:“再說,楊主任已經給委員長和戴笠複電,告之近期起飛。”
屋門打開了,宋子文拿著機票走進:“楊主任,飛機票訂好了,是十一月三十日的。”
楊虎城接過機票:“謝謝!”
宋子文:“你先到武漢,你的老鄉長於右任先生在那裏,熟悉一下抗日的情況,然後再去南昌。至於嫂夫人的機票還要等兩天。由我送她上飛機,放心吧?”
楊虎城:“放心!葆真,你先回西安看看孩子,委員長一下達對我的任命,你就回來!”
宋子文:“我告辭了旦抗日戰場上見。”
楊虎城緊緊握住宋子文的手:“一言為定:抗日戰場上見!”
武漢 濱臨長江的一座酒店包間
一桌豐盛的湖北名菜,隻有一位美髯飄胸的長者與楊虎城、王秘書同桌共用。
疊印字幕:國民黨元老 於右任
於右任:“虎城啊!你出國這幾個月,華北讓日本占了,上海也讓日本占了。時下,南京失守在即,這武漢很快又成為日本人下一個進攻的重點地方。”
楊虎城:“那委員長是怎麼想的呢?”
於右任:“他能想些什麼呢1國民政府決定西遷重慶,為應付戰局,他坐鎮武漢,號令三軍。”
楊虎城:“那武漢實質上是時下的首都。”
於右任:“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敵人節節進迫,我們節節潰退。你回來有什麼打算嗎?”
楊虎城:“我想先去南昌見委員長,聽聽他的意見。如果他對我不放心,我就回到西北抗日去。”
包間的門打開了,戴笠笑著走進:“楊主任,委座從南昌打來電話,要你立即趕到南昌。”
楊虎城起身,行軍禮:“老鄉長,後會有期!”
於右任:“虎城,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兩句名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楊虎城拱抱雙手:“我楊虎城不是荊柯!”
戴笠生氣地:“委員長更不是秦王!走吧?”
楊虎城:“走!”
江西南昌關押楊虎城的地方
戴笠帶著楊虎城、王秘書走進一間陳設簡單的書房。
楊虎城疑心地:“委員長何時接見?”
戴笠:“南京戰事吃緊,委員長去前線了,讓你在此小住。”
楊虎城打量一下房間,有意地問:“這就是我請纓抗日的地方吧?”
戴笠:“這是委員長決定的事,我無權過問。”
楊虎城:“你會留在此地相陪嗎?”
戴笠:“我可不像你那麼清閑,還記得吧?我陪著夫人去漢卿家,你擋了我的駕,還對漢卿說:我陪著他。對吧?”
楊虎城:“情況不一樣嘛!”
戴笠:“所以,我也不陪你。”他轉身一揮手:“來人!”
那兩個彪形大漢走進:“卑職在!”
戴笠:“楊主任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郴州 蘇仙廟
張學良與趙一荻守著一盆炭火取暖。
有頃,老道送來一些木炭,小心地架在火盆上,遂離去。
張學良歎了口氣:“如此呆上一年,我就真的成了看破紅塵的出家人了!”
趙一獲:“那我也就在此陪著你出家。”
間琳凍得跑進來:“我可不在這裏出家!這廟裏太冷了,媽,爸,咱們回自己的家吧!”
正在這時,於鳳至拿著幾張報紙氣乎乎地走進來:“小爺!小妹! 日本鬼子攻陷了南京,放假數天,任其燒殺搶掠,據不完全統計,在南京屠殺的人民不下二十餘萬!”
張學良聽後久久不語,他突然就像瘋了一樣,一腳把火盆踢翻,大呼一聲:“法西斯―!”遂又雙手抱著頭失聲她哭了。
間琳嚇得緊緊地抱住趙一荻:“媽,我怕,我怕……”
張學良歇斯底裏地大喊:“就是我們這些吃糧人太怕日本人了,這些泯滅人性的日本軍隊才敢如此大屠殺!我……我張學良麵對這二十幾萬冤魂,算個什麼東西呀!”他哭得十分傷心。
蘇仙廟裏靜得怕人,隻有張學良的哭聲。
許久,於鳳至悲憤地:“小爺,哭有什麼用?還是想想小妹和間琳的事吧!”
張學良滿麵淚痕,他緊緊地抱住間琳:“兒子,你不是想離開這蘇仙廟嗎?”
間琳膽怯地:“嗯……”
張學良吸泣地:“明天就跟著你媽媽走,好嗎?”
間琳:“好!爸爸也來嗎?”
張學良憤怒地:“我……我也不知道。”
趙一荻:“小爺,你有什麼囑托嗎?”
張學良:“一定要把咱們的兒子養大成人,告訴他,永遠記住咱們的老家在沈陽!”
趙一荻:“我記下了。”
張學良:“經常關心一下我那個同黨的下落。”
趙一獲微微地點了點頭。
南昌 關押楊虎城的地方
楊虎城:“王秘書,雙十二又要到了!去年的今天,我和張將軍為了抗日救亡發動了兵諫。一年後的今天,盡管中國丟了大片的國土,犧牲了那麼多的將士和百姓,但我們畢竟舉國上下抗日了!”
王秘書:“可你怎麼辦呢?”
楊虎城:“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抗戰,哪怕是當一兵一卒,犧牲在抗日的戰場上!沒想到,他不但不讓我上前線,而且還像對待張將軍那樣,把我也犧牲掉了!但我問心無愧。”
門打開了,戴笠走進:“楊主任,誰把你犧牲掉了?”
楊虎城沉默不語。
戴笠:“如果委員長想犧牲掉你,還用得著讓我把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嗎?”
楊虎城一驚:“什麼?要把我轉移走?”
戴笠:“對!委員長說,南京陷落了,南昌是很危險的,給虎城找個日本人到不了的地方。看!他多麼關心你呀。”
楊虎城緊咬嘴唇,憤而不語。
王秘書:“我可以陪同楊主任嗎?”
戴笠:“這不是你該幹的事!明天,收拾一下東西,該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王秘書憤怒地:“你戴笠……”
戴笠:“我怎麼了?”
王秘書:“還有一點兒人性嗎?!”
郴州大街
張學良在劉乙光的陪同下走在大街上。
迎麵走來一個國民黨軍隊的中校軍官,衝著張學良恭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副總司令!”
張學良故作不識地昂首走過,若無其事地問:“就要過春節了,澡堂子裏還會有單間嗎?”
劉乙光不安地:“我沒有預先訂,怕是沒有了。怎麼樣,咱們回去吧?”
張學良:“聽你的!”
蘇仙廟
張學良坐在桌前,用心地閱讀線裝書。
劉乙光引戴笠走進:“副座,你看誰到了?”
張學良轉身一看,冷笑地說:“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說吧,委員長又有什麼指示了?”
戴笠尷尬地:“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委員長說,南京陷落了,郴州也會受到影響,讓我給副座找個日本人到不了的地方!”張學良:“看來,我更得感謝委員長了!”遂大聲狂笑。
定格 疊印字幕:
第十一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