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最後這句話脫口而出,立刻感到自己也失去了冷靜,有幾分懊悔。他知道,南昌會戰是薛嶽的心頭之痛。果然,薛嶽仿佛被人揭了心頭的瘡疤,幹脆對著話筒吼叫起來:“這裏絕不是南昌,長沙城我是守定了!”
白崇禧聽到薛嶽怒吼,也氣得放聲大吼:“不要感情用事,薛伯陵!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話說到這個份上,薛嶽幹脆把性命也押上去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砍掉我的腦袋,我也決不放棄長沙城!”
兩人在電話裏爭吵,白崇禧身旁的陳誠坐不住了,覺得他們這樣吵下去於事無補,隻會有礙軍機。況且他了解薛嶽這個人性格的堅毅,平時並不固執己見,但一旦認準了一個道理,就會一條道走到底,就是掉腦袋也在所不惜。
薛嶽作為陳誠的繼任者,陳誠是十分信任他的。他了解薛嶽的軍事才能,正因為看中薛嶽這一點,才竭力把他網羅在自己門下。再說,薛嶽是戰區指揮官,此刻的部隊和作戰,情況都由他掌握著,統帥部的決定,隻是根據理論上的判斷得出來的,實際情形還應該聽聽薛嶽的。
想到這裏,陳誠從吵得麵紅耳赤的白崇禧手裏搶過話筒,說道:“伯陵,我是陳誠,我想問你一句話:守長沙你有把握嗎?”
薛嶽聽到陳誠如此發問,頓時感到事情也許會有轉機,因而冷靜下來,很幹脆地回答:“有把握!我決不會讓長沙落入敵手!”
陳誠想了想,覺得薛嶽的話十分可信,又問道:“部隊現在的情況如何?”
“除少數部隊失去聯係外,絕大多數都在英勇作戰或有計劃地 調動轉進。全軍的殺敵熱情很高,士氣旺盛。”
“這樣吧,我和白主任商量一下,”陳誠用征詢的眼光看看白崇禧,看到白崇禧點了點頭,便接著說,“我們把你的意見報告委員長,請他重新裁決。”
當晚,薛嶽想到委員長不知會如何裁決,展轉反側,難以入眠。他想,不如自己打個電話給蔣介石,再把自己的理由申訴一遍。他起身披上上衣,要通了蔣介石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宋美齡的聲音:“伯陵嗎?委員長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情,我可以代為轉達。”
薛嶽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那就麻煩代為轉告委員長:叫我不守長沙的命令,我已經決定違抗。我要是打勝了,還是犯了抗命的罪,我情願被槍斃,如果戰敗,我自殺。”
宋美齡急忙說:“伯陵不要激動,我一定幫你轉達。”
第二天,宋美齡親自給薛嶽打來電話:“伯陵,你放心好了,委員長完全接受你的意見,你決心打是有功勞的,你將接受新的指示,你好好打吧!”
就這樣,在薛嶽的堅持和陳誠的幫助下,蔣介石終於同意了變更既定的“甲案”,而采用陳誠最初提出後來由薛嶽堅持的“乙案”。薛嶽非常高興,白崇禧則是既感意外又生氣。但他以大局為重,壓下了心中的不快,繼續協助薛嶽指揮長沙會戰。
薛嶽和岡村寧次都在計劃圍殲對方的軍隊。
中國守軍按照薛嶽的命令,有計劃地順利撤退,使這次“贛湘作戰”的日軍統帥岡村寧次十分惱恨。他看到在新牆河畔圍殲中國軍隊主力的預定計劃已經落空,覺得丟失了一個大好的戰機。但他還不死心,命令部隊緊追不舍,死死咬住後撤的中國軍隊,以求決戰。
然而,日軍渡過新牆河以後,立刻發現追逐中國軍隊並不容易。中國軍隊和民眾破壞了公路,他們的機械化優勢無從施展,隻能靠步兵徒步跟在中國軍隊的屁股後麵緩慢地推進。
25日淩晨,日軍到達汨羅江邊。上午9點,經過短暫的準備,日軍開始試渡汨羅江。
然而,日軍發現,橫亙在他們麵前的汨羅江,與他們剛剛渡過的新牆河相比,堪稱一道真正的天然屏障。這條吞噬過中國愛國詩人屈原的江水,不僅江麵寬闊,而且水深流急,步兵徒涉是不可能的。日軍調來舟橋部隊,架起浮橋,三千多人從橋上猛衝過來,被江南岸中國守軍的火力擊退。
日軍強攻不下,便耍起了花招,派出一些部隊,換上百姓服裝,裝扮成難民,在中國守軍結合部的間隙中偷渡汨羅江,竄到新市,準備裏應外合,配合主力強渡。
這一天,陳沛軍梁仲江第六十師第三團第一營第二連的新兵楊佩堯,和全團的弟兄們一起在碼頭陣地上待命。上午10點左右,團部下達命令:今天可能有戰鬥,一線部隊在中午前基本能撤完,日軍很快會跟上來,各陣地要嚴密注意北岸情況,部隊不許換班吃午飯,炊事班把午飯送到陣地上,官兵們一律在陣地上進食。
楊佩堯站在工事外麵張望。汨羅江的水麵在這裏寬約六百米,一座能過汽車的軍用浮橋接通南北公路,上了南岸,不遠便是新市鎮,公路從鎮西通過,向南直通長沙。以鎮子為界,東邊是第六十師防地,西邊是第九十五師防地。楊佩堯這個營,正處在全師最邊緣,緊挨著新市鎮。
接防後,他聽說汨羅江的南岸工事修了整整一年,鋼筋混凝土鑄成的地堡群落將一座座工事連為一體。由於日軍攻打新牆河一線時大量使用火炮和飛機轟炸,守軍吸取了教訓,陳沛命令各陣地再次加厚被覆層,要達到能抗住數發炮彈直接命中的標準。
中午11點半,連部電話通知到夥房領飯,楊佩堯和另一名新兵鑽出工事時,看見浮橋上又開過一支部隊。看樣子,他們在戰鬥中打得很慘,身上和臉上全是泥土灰塵,舉在隊伍前頭的一麵青天白日旗,撕破了一大塊,髒兮兮的像片抹布。擔架兵運輸隊抬下一長串傷員和屍體,他看見有一個傷員直挺挺地坐在擔架上,上身和頭部都紮著繃帶,隻露出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朝他這邊張望。
這支隊伍過了近一個鍾頭,部隊剛吃完午飯,楊佩堯去夥房送飯盆,看到兩台收容車滿滿地裝著物資和掉隊的士兵,晃晃悠悠地開過浮橋。收容車後麵不遠,是一些三五成群、攜兒帶女的難民。從接防起,楊佩堯每天都看見這條重要的南北通道上有難民朝南走。
楊佩堯不知道,在今天這些難民當中,就藏有偽裝成中國老百姓的日軍官兵。
班長猛吼了一聲他的名字,嚇得楊佩堯趕緊鑽進工事裏。這時,連長傳下話來:日軍尾隨第七十九軍南進,馬上就要到汨羅江了。距離營地很近的地方忽然響起了劈裏啪啦的機槍聲。
楊佩堯的頭“嗡”的響了一下,他明白這是他參軍後第一次實戰,雖然動員會上胸脯拍得啪啪響,可聽到真正的槍聲時,還是緊張得想去撒尿。他一頭紮到自己的戰鬥位置,給機槍手老趙換子彈盤。從射擊孔向外看時,一幅與射擊孔同樣大小的動態圖畫就從此印在腦子裏,一輩子都沒有消失。
隻見一個穿著藍色長衫、戴著眼鏡、鄉村教書先生模樣的瘦小男子,提著一挺輕機槍,邊射擊邊向前衝,他身後有一個抱孩子的人從浮橋中央向回跑。這時,另外幾個農民模樣的人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裏抬出機槍邊打邊衝,原本跟在他們身邊的婦女和老太婆有的抱頭臥倒在橋板上,有的往回跑,有的竟然跳下江去。
這個事情來得太突然,連專門在這裏防守的士兵們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兩個化裝成百姓的日軍士兵,衝向離浮橋最近的一座半地下永久性工事,一邊射擊,一邊圍著工事轉圈,大概在尋找入口。不一會,其中一個人掏出一顆小手雷,用牙齒拔去保險銷,從射擊孔塞了進去。楊佩堯感到空氣無聲地震顫了一下,兩個日軍又撲向另一座工事。
岸上幾個還沒有進工事的中國士兵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仿佛眼前這事跟他們毫無關係似的。日軍士兵也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外人,根本不加理會,專門襲擊橋頭附近的幾個地堡。
這時,一名中國士兵從地堡工事中衝出來,大聲吼叫著,舉起刺刀朝端機槍的日軍士兵衝了上去。日軍士兵調轉槍口猛烈開火,他在中彈倒地之前,堅持著刺了一刀,但被日軍士兵閃避開來,接著那叫喊聲就斷了。後麵十幾名化裝成中國逃難百姓的日軍敢死隊,呼啦啦地朝浮橋南邊猛跑,中國守軍的機槍這時終於響了,日軍一個接一個地栽倒在橋上,沒有中彈的仍然飛奔過來。
楊佩堯所在工事的機槍也響起來了,他看見身經百戰的老趙頭頭冒冷汗,打槍時眯著眼,咬著牙,嘴使勁向後咧,樣子很可怕。
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楊佩堯聽見有人大叫:“快炸橋!媽個巴子,快炸橋!”楊佩堯總感覺不知什麼時候會有日軍士兵衝進來,朝他們後背掃射。這時,橋頭及整個沿江防線受到猛烈的炮擊,對岸已經有土黃色的軍裝和刺眼的太陽旗在晃動了。
接下來就是飛機和火炮輪番密集轟炸。下午2點,十幾架日軍飛機飛臨上空,對新市方向中國守軍的陣地連續集中狂轟濫炸,然後,日軍以騎兵作先鋒,步兵緊隨蜂擁而至。
楊佩堯咬著牙上子彈,一邊問道:“小鬼子敢死隊已經有不少人衝上來了,就不怕炸著自己人?”
老趙歎了口氣說:“不論是哪個國家,兵的命不值錢。”
轟炸剛停,日軍就在中國守軍的視線中和有效射程裏一批又一批地從浮橋、從水中硬朝南岸衝,一批倒下了又一批衝上來,打不死似的,打不完似的。工事中彈藥不少,老趙說子彈領了三個基數,楊佩堯總是記不住一個基數是多少發子彈,他看到幾個小時下來,工事的地上全部都是黃澄澄的銅質彈殼。
日本人的血染紅了這條古今聞名的河流,楊佩堯所在的鋼筋混凝土工事也被炸開了一個口子。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工事裏另一名機槍手被震得七竅出血,頓時昏死過去,被擔架兵抬走了。老趙頭眼睛通紅,鼻子滴血,在一次換子彈盤的時候對楊佩堯說:“這回可能躲不過去了,你可別忘了我,記著,斃敵八名,軍馬一匹。”
中國守軍密集的火力擊退了日軍步兵,但日軍三百多名騎兵卻衝上了南岸。日軍步兵發起又一次衝鋒,守軍兵分兩頭,一頭阻擊日軍步兵,一頭截擊已經衝上岸的日軍騎兵,將三百多名騎兵全部擊斃。但是,日軍步兵蜂擁而來,與化裝混進新市的日軍互相呼應。下午5點,日軍攻占了汨羅江南岸的兩個重要據點新市和歸義。
關麟征立即命令李覺第七十軍發起反攻,收複失地。
李覺軍第一零七師第三一九團少校團附、代理副團長鄒繼衍後來回憶說,擔任反攻主力的是李標的第三二一團。反攻戰鬥一開始,李標團就投入了兩個營的兵力,把隊伍擺成幾路,大聲呼喊著,一窩蜂似地向歸義市猛撲。由於日軍還沒有構築工事,兵力不多,所以李標團的衝擊迫使日軍後撤,奪取了一些外圍警戒陣地。但是日軍訓練有素,加上武器裝備優良,一旦轉入縱深街市巷戰,便組成嚴密的火網,充分發揮了他們的優勢,使李標團的攻勢受到頓挫。
此後,李標團動用預備隊,發動了幾次突擊,但未能指向重點,缺乏組織配合,戰鬥毫無進展,官兵傷亡累累。鄒繼衍在後麵高地目睹這種硬拚的打法,認為要吃大虧,兩次派人去請李標來第三一九團共商對策,而李標隻派了鄧團附前來,要求第三一九團派一個營歸他指揮作戰。第三一九團的任務是以火力支援掩護,便告訴鄧團附,要派部隊,必須有師部的命令。李標處在困境之中,前攻已經無效,後退又怕受懲,便拔出身佩的手槍,打穿自己的左腿,聲稱負傷了,退出火線,接著全團部隊也跟著一齊垮下來。
不過,第一零七師還是克複了歸義。由於友軍正在反攻新市,歸義的日軍派兵去支援,第一零七師便乘機克服了歸義。
9月26日,日軍又以大量飛機掩護地麵部隊,向汨羅江南岸中國軍隊第二道防線陣地猛攻。中國軍隊為了在時間、兵力和物資上消耗日軍,進行了頑強抵抗。日軍激戰數日,屢次受挫,仍然未能取得突破性進展。
中國軍隊在汨羅江利用既設陣地進行抵抗,岡村寧次心裏又升起了希望。他打算在這裏聚殲中國軍隊的主力。他決定乘新牆撤退各軍在汨水一線立足未穩的時候,將日軍三路部隊集結在新市附近,尋找機會實現圍殲中國守軍的目的。
從9月18日至26日,雙方軍隊在新牆河、汨羅江兩岸血戰了九天,日軍雖然占領了一些城鎮,但人員和物資消耗很大。
在這段時間裏,遠在重慶的蔣介石,在為如何知道第九戰區作戰而苦思冥想。軍事委員會舉行了最高幕僚會議,提出兩種方案供委員長裁決。
第一種方案:如果日軍攻擊長沙,可在鐵路正麵逐步抵抗,消耗日軍,換取時間;等日軍突入長沙附近時,各部可逐漸退到株洲、瀏陽、醴陵地區,並派第四軍控製湘潭,掩護湘桂鐵路和湘黔鐵路。
第二種方案:為了保存實力,避免損失,命令第九戰區派一個軍留在長沙,湘北主力軍全部由瀏陽、萍鄉、株洲一帶轉移。
麵對兩個方案,蔣介石長時間猶豫不決。從持久抗戰的方針出發,采用第二種方案可以保存實力,他是比較傾向於這麼做的。但是,如果放棄十個月前剛被一場大火燒過的長沙,讓這座剛剛恢複一點生機的城市陷入日軍手中,全國的輿論會不會指責他這個最高統帥呢?
那麼,他的軍隊能不能守住長沙呢?想到這裏,他想起了薛嶽堅守長沙的決心。
蔣介石左思右想,最後下定決心,給第九戰區發出電報:
一、長沙萬一不守,薛代長官應至萍鄉指揮,以便督率留置贛北、鄂南及湘鄂邊區山地之遊擊部隊,作有力之遊擊;二、株洲、瀏陽、醴陵各重要地區,應分置兵力,阻敵深入,並於長沙附近埋伏一軍,乘敵進入長沙立足未穩之際,施行逆襲,予以重大打擊;三、衡陽地位重要,應講求間接掩護,避開直接防禦之處置。
過了幾天,蔣介石不斷收到對中國軍隊有利的戰報:第九戰區部隊有計劃地撤退,並不時給予日軍重創。他又收到薛嶽關於“在長沙郊區與敵決戰”的方案,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於是對薛嶽下令:
著準備六個師兵力,位置於長沙附近,親自指揮,乘敵突入長沙之際,側擊而殲滅之。
薛嶽得令,指示張耀明軍和李覺軍各留兩團兵力繼續阻擊日軍南下,其餘部隊全部退到長沙附近及以北地區,準備在側麵陣地上打擊日軍。
在江西北部和湖南北部戰場之外,日軍甘粕重太郎指揮的第三十三師團,於23日向駐守湖北南部的楊森第二十七集團軍發動進攻,從而開辟了整個會戰的第三個戰場。
日軍在這個方向進攻,是企圖從東邊避開中國軍隊沿新牆河與汨羅江設置的兩道防線,與進攻湖南北部的日軍共同配合,在平江地區夾擊關麟征集團軍。
日軍從通城方向開來,首先佯攻夏楚中第七十九軍正麵陣地南江橋,另派一支部隊繞過幕阜山東側,經白沙嶺向長壽街火速推進。
楊森仔細觀察日軍的作戰動向,很快判明甘粕重太郎是企圖切斷夏楚中軍的退路,然後加以圍殲。
楊森看出了日軍的目的,但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情況。他立即向薛嶽報告,同時急令通城以南的楊漢域第二十軍由西向東側擊日軍。
薛嶽接到報告,也是大感意外,他擔心這股日軍與湖南北部的日軍形成對關麟征集團軍的夾擊,於是立刻調李玉堂的第八軍前往增援,同時命令湘鄂贛邊區遊擊總指揮樊崧甫,調動大湖山和九宮山方麵的部隊,一方麵從北向南尾擊日軍,另一方麵從東向西側擊日軍,對日軍形成南北夾擊和包圍的態勢。
中國守軍處於外線,占據了有利的地勢,居高臨下,而日軍陷入汨羅江上遊河穀後,前進困難,於是,包圍夏楚中軍的計劃落空。
楊森指揮各支部隊與日軍激戰,和日軍反複爭奪各個重要的據點,將甘粕師團的日軍阻止在獻鍾和嘉義地區,使他們無法與湖南北部的日軍會合。
樊崧甫也按照薛嶽的指令,指揮部隊對日軍發起了攻擊,於9月底阻止了日軍的攻勢。他給蔣介石發電陳述自己的戰法:
敵攻我前,我攻敵後;不以失地為擾,隻求殺敵為效;不求其不來,求其所不能來。節節退避,正麵抵抗,欲保不能,餘竊以為非機動之道也。
在楊森集團軍與日軍的激戰中,楊漢域軍獲得了一個重要的情報。楊幹才第一三四師第三團固守著白沙嶺陣地,以密集的輕重火器打擊衝鋒的日軍。日軍丟下幾十具屍體,狼狽潰逃。
但是,更多的日軍很快又發起衝擊,火力比上次更猛。
楊幹才透過濃烈的炮火硝煙,看到日軍發起更大衝擊的目的,竟然是為了搶回一具日軍的屍體。
這具屍體在日軍看來如此貴重,動用重兵來爭奪,可見它非同小可,死者決不是一般士兵或官佐。楊幹才立刻組織部隊以密集的火力射殺搶奪屍體的日軍。
但是日軍非常頑強,前仆後繼,打死一批又上來一批。這場搶奪屍體的惡戰,打了幾個回合,日軍又丟下了幾十具屍體,還是沒能將屍體搶去,隻得退回原防。
楊幹才的部隊把日軍要搶奪的那具屍體拖到陣地上,根據他的服裝和證件,得知這是一名聯隊長,他身上的圖囊裏裝著甘粕師團的作戰任務區分和標圖,還有其他文件,表明甘粕師團將從南嶺攻擊白沙嶺,再攻打龍門鎮,然後向長沙推進,助攻長沙。
楊森得到楊幹才的報告,立即根據這個重要的情報變更了部署。
日軍在汨羅江畔舉步維艱,岡村寧次下達撤退命令。
江西北部和湖北南部的中國軍隊,成功地阻擋了助攻長沙的日軍部隊,湖南北部的中國軍隊也逐步到達指定地區,薛嶽得到蔣介石的電令,認為圍殲日軍的時機已經來臨。
他將《在長沙以北地區誘敵殲滅戰之指導方案》通曉各部:
戰區以一部埋伏於福臨鋪、橋頭堡附近及其迤北地區,以有力部隊控製於金井及福臨鋪迤東地區,俟敵進入伏擊區域,突起包圍敵人而殲滅之。
同時,他將戰區部隊劃分為四種兵團,即野戰兵團、警備兵團、決戰兵團和預備兵團,並給各兵團規定了任務:
1.野戰兵團以遊擊戰術,破壞敵交通、通信,襲擊敵輜重,斷絕敵補給,以達尾擊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