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做一件善事,都隨時用筆記下;你母親不會寫字,每做一件善事,就用鵝毛管印一個紅圈在日曆上,或是送食物給窮人,或放生,都要印圈。有時一天居然多達十幾個紅圈呢!如此就到了癸未年(1583)八月,三千件善事的願全部做滿。又請了性空和尚等,在家裏做回向。到那年的九月十三,又起求中進士的願,並且許下了做一萬件善事的大願。到了丙戌年(1586),我居然中了進士,當了寶坻知縣。
做寶坻知縣時,我準備了一本有空格的小冊子,這本小冊子,我稱它為治心篇。每天坐堂審案時,就叫家人拿這本治心篇交給看門的人,放在辦公桌上。所做的善事惡事,雖然極小,也一定要記在上麵。晚上,我就在庭院中擺桌子,換掉官服,仿照宋朝的鐵麵禦史趙閱道(此人善內省),焚香禱告天帝,天天如此。
你母親見我所做的善事不多,就皺著眉頭對我說:“我從前在家幫你做善事,所以你所許下三千件善事的心願能夠做完。現在你許了做一萬件善事的心願,在衙門裏沒什麼善事可做,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做完呢?”
當天晚上,我突然夢到一位天神,便將一萬件善事不易做完的原因說給天神聽,天神說:“減錢糧這件事,就抵一萬件善事了,已經圓滿。”
減錢糧一事是這樣的,寶坻縣的田,按規定每畝要收銀兩分三厘七毫,我將全縣的田稅作出調整,減到了一分四厘六毫。但我很奇怪,此事怎麼會讓天神知道呢?並且更疑惑的是,隻是這一件事,為什麼能抵得了一萬件善事呢?恰好幻餘禪師從五台山來到寶坻,我就詢問禪師,這事可以相信嗎?
幻餘禪師說:“做善事要真誠懇切,如此隻一件善事也可以抵一萬件善事。況且你減輕全縣的錢糧,全縣的農民都獲福啊!”
於是,我又把自己的薪水捐出來,請禪師在五台山替我齋僧一萬人,並且把齋僧的功德回向。
度陰山曰
這番話是袁了凡對兒子袁天啟說的。他有了兒子這件事,讓孔老先生給他算的命徹底“翻車”,而把孔老先生的占卜神術掀翻在地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事人袁了凡。袁了凡是怎麼做到改命生了個兒子的呢?
第一步,袁了凡把自己的號改了,他本來號“學海”,掀孔老先生的車前,他給自己改號“了凡”,意為把雲穀禪師所謂的相信命運的凡夫的一切全部了了(了去凡夫的認知)。想改命,先改名。
第二步,收起從前散漫、無所畏懼的心,變得謹小慎微,在道德上嚴格要求自己,人前人後一個樣,這是慎獨。
第三步,全麵踐行功過格,自己立下行善的誌向,並全力去實現。
第四步,做善事時真誠懇切,不存期待回報的念頭。
這就是袁了凡的立命方法,當然,立命遠不止這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