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來後,鳳水媚抱著裝滿了金子的小匣子,自右丞相府的偏門而出,悄悄地上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她將自己裹在黑色的裘衣披風裏,帽子蓋住了大半張臉,以將自己的身份和容貌都掩藏起來。
來到城西一間頗為熱鬧的酒樓子,她便徑直上了二樓,有兩個粗壯的漢子麵無表情的阻在門前,她便依照著七刹堂的規矩,分別給了兩人一些銀錢,並告知兩人,自己是來見七管家的。
七管家正是七刹堂對外接生意單子的管事。
左邊的漢子將銀錢袋子拿在手裏掂了掂,扔出硬邦邦的兩個字:“等著!”便轉身進了門。
不多時,便出來一個穿著黑衣,作丫鬟打扮的女子,將鳳水媚引了進去。
進了門,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皆是作一模一樣門頭裝飾的房間,丫鬟毫不客氣的走在前頭,一邊走一邊道:“不知小姐要買的人命是官家還是平民?是武者、醫者還是不通醫武的普通人?是男是女?年齡幾何?”
很顯然,這丫鬟不過將她當成了尋常的買主來對待,鳳水媚的心裏有些惱火,作為右丞相之女,雖隻是庶出,然她去哪裏不是被人恭恭敬敬的請了的?這七刹堂竟然隻派了個尋常的丫鬟來與她問話?
然,思及自己此行的目的本就見不得光,她也隻好強忍下這股子不舒爽,隻道:“那小賤貨是官家女,略通醫武,不過較為淺薄,還會些上不得台麵的偏門毒術,過了衝齡,性子頗為狡猾。”
“官家品階如何?”丫鬟又問。
鳳水媚道:“當朝一品。”
丫鬟腳下的步子一頓,隨即轉過身,麵對著鳳水媚,模樣有些猶豫。
鳳水媚有些疑惑的問:“怎的?如此品階,七刹堂不敢接單?”
丫鬟微微一笑:“自然不是,隻是這當朝一品大員之女,要價便高些,小姐前來,可帶夠了銀錢?”
鳳水媚的臉上頓時浮起了怒氣:“你是怕我付不起錢?”說著,她拍了拍懷裏的小匣子:“本小姐這裏可都是真金白銀!”
丫鬟接著道:“當朝的一品大員,總共不過五位,兩位外姓侯爺,兩位丞相,一位三朝元老,若是女兒,這些大員加在一起也隻得了六位女兒,死了兩位,還有一位和親遠嫁久微國,隻餘下三位,若然是那兩位庶女,小姐這小匣子裏的真金白銀該是夠了,可若是右丞相府那位被封了皇家外姓郡主的嫡女大小姐,恐怕就有些……”
丫鬟的話不過是據實相告,入了鳳水媚的耳朵卻以為是在故意嘲笑她,臉色黑沉了下去,語氣也變得頗為不耐煩:“本小姐這隻是定金,再說了,接不接這單子生意,想必也輪不上你一個帶路的奴婢做主!你廢話那麼多做甚?!帶本小姐去見七管家便是!”
丫鬟的麵上表情僵了一下,倒也並未生氣,隻道:“小姐無需動怒,這隻是奴婢對小姐的小小提醒,如若小姐執意要見了七管家再說,那麼……小姐,您請!”
這丫鬟一直將鳳水媚帶到了最後一間屋子,方才推了門,將鳳水媚讓進了屋子。
隻見這屋子除了黑色的紗幕和一套供買主歇坐的桌椅,便再無多餘的東西,空空蕩蕩的,透著一股子陰森森的冷意。
有一個人影坐在不知有幾重的紗幕後麵,那丫鬟將鳳水媚請到椅子上坐了,便拂開層層的紗幕進去,與那人耳語了一番。她的動作利落,紗幕被拂起後垂落的也快,鳳水媚隻來得及看清那人穿一身黑袍,戴一張詭異的麵具……
沙啞的老人嗓音從紗幕後傳入鳳水媚的耳中:“昭平郡主、相府嫡女——鳳九歌!小姐,說吧,你想要如何對付她?”
鳳水媚驚了一下:“七管家,你……你如何斷定本小姐要對付的人是鳳九歌?”
那七管家並未直麵回答,隻反問:“莫非不是?”
“不,就是她!”鳳水媚咬著牙齒道,又將楊紫月事先與她說好的那些個惡毒要求都說了一遍,便傲慢的道:“開個價吧!”
七管家卻忽然怪笑了一聲:“小姐,請回吧,鳳九歌的人命,你怕是買不起!”
“什麼?”鳳水媚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買不起?你不是在與本小姐開玩笑吧?不過區區一條人命而已,本小姐怎會買不起?七刹堂莫不是不敢對那賤貨動手,故意尋個借口想要打發了本小姐?”
“鳳三小姐!”七管家卻叫出了鳳水媚的身份,冷冷的道:“七刹堂還沒有不敢接的人命生意,你與鳳大小姐有何仇怨亦與七刹堂無關,隻是你可知,風大小姐的身價幾多?”
鳳水媚冷哼一聲,輕蔑的道:“一個癡傻了多年的無能廢物,不過剛剛露了臉子,能有多少身價!”
“錯!”七管家道:“七刹堂早已得到確切的消息,夕耀國的寒王尚欠鳳大小姐至少二十萬兩黃金,久微國四皇子亦送了六座富庶的城池給鳳大小姐,旁的不說,單是這兩樣,莫說是你鳳三小姐,便是整個右丞相府的財富加起來,於鳳大小姐來說,亦不過是九牛一毛!你付不起錢財,七刹堂自然不會接了你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