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京鎮。
喧鬧安和的小鎮似乎並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一片繁榮的景象下,人們依舊安居樂業。也許並沒有人去刻意注意,就在鎮外100裏處正駐紮著一支軍隊。
而在一家小小的酒家後院,一個嬌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手裏捧著一個幹幹的饅頭吃的正香,她穿著最樸實寒酸的粗布麻衣,墨黑的長發僅用一條灰色的麻布條係住,碎發垂落在她姣好卻稍顯憔悴的臉頰邊,隨著她啃吃的動作輕輕晃動。
“小姐!”隨著一聲驚呼,另一個身著麻衣的女孩撲到她的身邊,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饅頭,觸手生硬,女孩不住嗚嗚哭起來。
“雙雙,別哭了。我沒事的。”她微笑著拍了拍雙雙的脊背,悄悄舔了舔龜裂的唇瓣,輕聲道:“我們還要在這裏呆很久,這些東西不吃,難道要餓死嗎?”
“可是,可是,小姐怎麼可以……”雙雙難過的抽泣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們出來兩個月了,盤纏帶的不多,沿途做工下來,小姐的手都起了厚厚的繭,想起小姐本是金枝玉葉,可如今竟落得啃這幹幹的饅頭,雙雙的心就無比的揪痛,連帶著更加恨那個叫小姐受苦的男人。
“小姐,我們出來了這麼久,走了這麼長時間,還能找到謹王麼?”雙雙抬頭看著近在咫尺卻蒼白黯淡的容顏,咬著唇小聲問,這一路,她不知道問過小姐這個問題多少次了。
她乍一聽到,先是一愣,隨後站起身,跺了跺麻掉的腳,低道:“能!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裏了。”
她的眼眸忽然間變得亮極了,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她的臉上輕輕綻放出一抹笑容,穆聽裳,不要害怕,你不是已經接近他了嗎?
雖然浮雲樓在羅京鎮算不得大酒家,但這裏卻是整個羅京鎮消息最流通的地方,在這裏出入的多是走江湖的過客或是閑來無事愛討論小道消息的市井小民。所以,穆聽裳選擇在這裏做工,就是想要借機會打聽鍾離尚染的消息,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在這裏做工剛剛半月,她就得到謹王的軍隊就駐紮在鎮外的消息。
彎著腰為桌子邊的客人倒了水,穆聽裳恭敬的退到一旁,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她全神貫注,細細的聽著客人們的談話。忽然,纖細的手指握緊,指尖已經泛青穆聽裳還不自知,因為她聽到了最不想知道的消息。
一個齙牙的壯漢搭上身邊人的肩膀,興致勃勃的道:“你們猜怎麼著,我聽那軍隊裏的士兵說,這謹王新的了這個小寶貝,稀罕的不得了,不僅親自取名,還連續幾天都陪在帳內,這下子孩子的母親算是母憑子貴了,謹王還不拿她當菩薩一樣的供著。”
“不是聽說謹王軍隊裏有好些個女人麼?這個生了孩子的女人還不能侍寵,謹王是個男人,男人麼,怎能不吃腥,幾天就該把她忘了吧。”
“哈哈……說的也是……”
耳邊的聲音漸漸的遠去,穆聽裳的身子晃了晃,感覺眼前倏地一黑,身體像是失重一樣往下墜,她拚命的想要站穩,但最後還是失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聽裳疲倦的睜開眼睛,入目是破舊的床帳,空氣裏具是腐爛的氣味,頓了頓,她才想起這是自己現在住的地方,是雙雙帶她回來的嗎?她忽然覺得眼睛好痛,渾身都好痛,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可笑!
“小姐,你醒了!”雙雙驚喜的聲音打斷了穆聽裳的思緒,她轉頭看著雙雙向自己奔來,心裏一酸,她究竟在做什麼?即使到了現在還在想那些兒女私情。她為什麼來這裏?根本就不是為了鍾離尚染啊!她真是該死!在雙雙的幫助下,穆聽裳艱難的坐起來,雙雙轉身端來一碗清粥,輕輕吹著送到穆聽裳嘴邊,穆聽裳愣了一下,隨即皺眉道:“你哪裏找來的粥?”
雙雙的眼睛暗了一下,卻又馬上開口道:“我,我自有辦法。小姐你別管了,快吃吧,要不然身體怎麼能熬得住呢。”
“雙雙!”穆聽裳一把抓住雙雙的手,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雙雙!你說實話!你,你是不是去求老板了!”
浮雲樓的老板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色鬼,平時總是調戲她們這些做工的丫頭,他為人很吝嗇,要是雙雙去求他,定是吃了虧的,想到這裏,她真的很恨自己,都是自己無能!
“小姐,你不要這樣!雙雙沒事的。”雙雙的眼淚還在眼眶裏麵打轉,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安慰著穆聽裳。穆聽裳被雙雙弄得淚如雨下,抬手抹了抹臉,穆聽裳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