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留下任何人,就連雙雙也被鍾離尚染趕了出去。他在臉盆裏麵洗了一塊手帕,細心的等到手帕沒有那麼熱,隻有溫和的溫度時,才拿過來給穆聽裳小心的擦臉頰和雙手。

柔潤的手帕捏在鍾離尚染的手中,他先為穆聽裳擦了臉頰,然後是額頭,接著又輕輕的為她擦拭鼻翼,耳後。握著她的手指輕輕托在掌心,她的手那般的小,還不到他手掌的一半,握在手裏的感覺軟綿綿的,好像是柔弱無骨。這段日子以來,她的手擦了他給的藥,已經不粗糙了。鍾離尚染托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然後拿過手帕,開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那麼認真,仿佛是對待最為珍貴的寶貝。做完這些,鍾離尚染將手帕放在一邊。

隻敢為她清理這兩個地方,別的地方,他都不敢太動,因為禦醫說,穆聽裳需要休息,而且最好先不要移動她。所以鍾離尚染隻能這樣輕手輕腳的,其實他還很想吻她,不帶任何欲念,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靜靜的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鍾離尚染一眼不眨的凝視著她,她偶爾的皺眉,或是囈語,鍾離尚染都要緊張半天。今天差一點就失去了她,鍾離尚染到現在都不敢去回想當時的感覺,那種感覺太可怕。

“疼……”忽然,鍾離尚染發現穆聽裳的睫毛似乎比剛才更加的顫動些,同時響起穆聽裳的低聲呼痛,鍾離尚染緊張的立刻握緊了穆聽裳的手,柔聲安慰她:“裳兒,乖,哪裏疼?你哪裏疼?”

穆聽裳這時候還沒有清醒,隻是在潛意識裏麵喊疼,所以她不能回答鍾離尚染,隻能繼續不斷的低呼著。鍾離尚染心疼的不行,輕輕放下穆聽裳的手,又為她蓋好被子,轉身快速往門外走去。不多時,就有兩名禦醫跟著鍾離尚染回來。禦醫為穆聽裳把了脈,對在一邊焦急等待的鍾離尚染道:“回皇上,娘娘這屬正常現象,產後身體會有疼痛,這不礙事。”

“沒有辦法不讓她痛嗎?”鍾離尚染緊蹙著眉頭看著好像很難受的穆聽裳,問道。若是知道她要受這些罪,他情願她沒有懷孩子。修長的手指撫開貼在她臉上的發絲,鍾離尚染的眼神溫柔而專注,禦醫見狀,便悄然退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渾身都疼。這是此時的穆聽裳唯一的感覺。慢慢的睜開眼睛適應了一下久違的光線,穆聽裳想要動,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被什麼緊緊的纏住,都麻木了。緩緩的轉過頭看去,就見是他。自己的手正被鍾離尚染緊緊的握在手心,而他枕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臂好像是睡著了。穆聽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死而複生的感覺,她其實在那時昏過去時,就以為自己會死掉。可是她又想,若是她死了,孩子能活下來也好。可是現在,睜開眼睛的是她,那她的孩子……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順著她的眼角快速的融進她身下的被褥裏,也許是她低低的抽氣聲驚醒了他,鍾離尚染猛地睜開眼睛,就見穆聽裳正哭著。

“裳兒!你怎麼了?你醒了?怎麼哭了?哪裏疼?你說哪裏疼?”他急的不知所措,笨拙的將穆聽裳輕輕扶起摟進懷裏,粗糲溫熱的手掌貼著她的脊背輕輕的拍著誘哄。穆聽裳更覺委屈,抓著鍾離尚染的衣襟放聲大哭出來。她的孩子!她那麼辛苦的想要保住的孩子還是沒有了。怎麼可以這樣!她不要這樣!為什麼他要那麼殘忍!要她來麵對這一切!

“我的孩子!鍾離尚染!你殺了我的孩子!我恨你!”穆聽裳邊哭邊抬起拳頭砸向鍾離尚染的胸膛,鍾離尚染被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愣住,待反應過來,連忙抓住穆聽裳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語氣溫柔的說:“我們的孩子沒事。裳兒,你聽我說,你和孩子都沒事。”

“你說什麼?!”穆聽裳不敢置信的從鍾離尚染胸前抬起頭,狂喜瞬間溢滿心房,她急切的扯住鍾離尚染的衣袖,急道:“你說真的?那孩子呢?孩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