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寧靜的旅程。蕭瀾淵自上馬車以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人安靜的靠在那裏閉目養神,而聶重生更是不知道說什麼,所以也隻能沉默。但是,聶重生寧願蕭瀾淵對自己表現出不滿,總好過像現在這樣,讓她滿心的都是歉疚。
馬車走了一天,終於停在了一個小站。蕭瀾淵先一步掀簾下車。聶重生咬著唇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蕭瀾淵叫自己,有些失落的挪到車簾邊,剛伸手掀開車簾,就見蕭瀾淵蹙著眉站在車旁。抬頭對上聶重生眼睛的一刹,蕭瀾淵的眸中迅速閃過一抹暗傷。向著聶重生伸出手,蕭瀾淵故意將臉轉過去。
聶重生低著頭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蕭瀾淵自己沒了耐心,上前一步攬過聶重生的腰肢,將她橫抱下馬車,並沒有將她放在地上,蕭瀾淵一路抱著聶重生進了客棧,上了二樓。把她放在提前訂好的房間,蕭瀾淵就出去了。聶重生低低歎息了一聲,看了看這間屋子,極為簡單的陳設,雖不是華麗的裝飾,但是看上去很舒服。內室和外廳隻用了一扇屏風作遮擋。聶重生繞到屏風後麵,看了看,水盆裏麵已經裝好了水,用手試一下,竟還是溫的。
她慢慢取下臉上的麵紗,用清水洗了一下臉,看了看放在臉盆邊的麵紗,聶重生想了想,沒有再戴。走到床邊坐下,她無聊的哼著歌,兩條腿蕩呀蕩,像個孩子一般。也許不需要想的那樣的複雜,誰說她一定會留在熾國,她隻是回去看一看,看一看璟兒。時隔五年,再一次允許自己想起這個名字,聶重生心裏麵忽然間一暖,不知道他現在長大了多少,想到這裏,她的眼神暗了暗,有些愧疚,她終是缺失了許多,也真的虧欠璟兒許多,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胡亂的想了一通,聶重生這時候終於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今天在馬車上她和蕭瀾淵冷戰,就算是冷戰吧。她也沒有多吃什麼,隻吃了一些小糕點,算起來,還不到平日的一半。可是她能出去找他嗎?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她還沒有吃飯。皺著眉從床上下來,聶重生將臉盆邊的麵紗拿起來,剛戴上,門就開了。
蕭瀾淵的臉色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有些鐵青,也不知道是誰惹了他。聶重生怯懦的沒有敢上前,隻遠遠的看著蕭瀾淵將一托盤的食物放在桌子上,聶重生的眼睛馬上一亮,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她眼巴巴的看著桌子上的美食,好想上去吃。可是站在桌邊的人,她又馬上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蕭瀾淵很無奈。明明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不要在意她了,可是剛才用膳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吩咐多做一份。知道她不會願意出去吃,他便給她送上來,想起來,他蕭瀾淵可真是讓她聶重生吃得死死的。看見她明顯亮起來的眼睛和拚命咽口水的動作,蕭瀾淵覺的心頓時軟的不可思議。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表情在他看來都是那樣的可愛。可是這樣的聶重生,這樣的穆聽裳,終究不是屬於自己的。
“別看了,過來吃吧。”蕭瀾淵僵硬的說道,一天沒有開口跟她說話,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一出口,感覺到自己緊張,他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沒用。聶重生聽到蕭瀾淵叫自己時,還有點不太確定,可是在抬頭對上他有些閃躲的雙眸時,聶重生輕輕的笑了,快步走到桌邊坐下,她拿起筷子,盯著一桌子的美食,嘴角向上勾起。幾乎可以說是狼吞虎咽,蕭瀾淵在一邊看到聶重生一手托著麵紗,一手吃飯,微微心疼,伸手按在她的肩上,看她不解的神情,他輕輕道:“把麵紗拿下吧,這屋子沒有人會進來的。”
聶重生一愣,又垂下頭,緩緩的將手伸向自己的麵紗,她深吸了一口氣,取下麵紗,對著蕭瀾淵笑了一下,看蕭瀾淵猛地收緊的瞳眸,聶重生鼻子一酸,澀澀的說:“很醜是不是?”
“沒有。重生。”
她眼中的痛楚叫他跟著一起痛著,他坐在她身邊,攬她入懷,像一個朋友一樣勸慰她:“重生,你要堅強,他,他不會因為這個就不要你,你要知道,他曾經為你,殺了多少人。”
果然,聶重生的身體倏地僵了一下,那件事……埋首在蕭瀾淵懷中,她的手摟住他的腰肢,低啞的聲音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童一樣,“瀾淵,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回去。”
“重生,不要再說對不起。你知道,其實放開你是我做的最難的決定,但是我都做了,你呢?勇敢一點,如果他,如果有什麼的變動,我不會將你留在熾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