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宴的前一天,蕭瀾淵帶著聶重生到達了熾國。雖然沒有很宏大的場麵迎接,可是鍾離尚染也顯示出了自己的地主之誼,命張岩西和遊曆剛回國不久的鍾離靜七負責接待,安排蕭瀾淵和其皇後聶重生住在宮裏麵的金向閣。
“你累了,先休息吧。”蕭瀾淵看著聶重生明顯疲憊的眉眼,有些心疼的說。聶重生點點頭,先洗了臉,然後換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的一刻,聶重生忽然之間沒有了睡意,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她輕輕的歎息。旅途的疲憊之餘,帶給她更多的感受是這座熟悉又陌生的皇宮。翻身麵向一邊,蕭瀾淵似乎也還沒有睡。
他這些天一直都睡不好,她知道,今夜,他一定更加無眠吧。坐起身,聶重生拿過一旁的衣服披在肩上,走到蕭瀾淵躺著的塌邊,她站在那裏,細細的看著描繪著他的容顏。“還不睡?”蕭瀾淵睜開眼睛正好與聶重生來不及收回的苦澀眼神對上,心中一酸,他伸手拉過聶重生,聶重生順從的倚進他的懷中,他的手臂緊了緊,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不要想太多,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的。”他在她耳邊輕語,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聶重生點點頭,手臂纏上蕭瀾淵的腰肢,她緊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穩穩的心跳,終於安心,沉沉睡去。蕭瀾淵直到聽見懷中聶重生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才慢慢的撤出手臂,將她抱起放回到床上,蓋好被子。蕭瀾淵勾起嘴角,俯身在她額上一吻。重生,過了明天,我們還會再見嗎?
宮宴是在晚上,所以白天的皇宮,還沒有什麼特別,隻是比平日裏多掛了燈籠,很喜慶,竟有年關的感覺。聶重生一早起來的時候,是在床上,而蕭瀾淵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有宮女給聶重生送來了早膳,聶重生趁機便問宮女能不能出去走走。宮女說可以,聶重生輕輕舒了一口氣,要是悶在這裏一整天,她一定憋死了。
帶著麵紗,看了看自己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聶重生拒絕了宮女要跟隨的請求,決定自己走一走。宮女不放心的說怕她迷路,她卻輕輕一笑,也忘記了宮女會對她如此熟悉熾國的皇宮產生懷疑。
沿著一條小道徑直的走著,呼吸著這片天空下的空氣,她突然有些窒息,也許她在潛意識裏麵一直在回避,可是今天,不能再回避下去了。她真的要麵對一切了,她才發現,原來一切真的不簡單,原來麵對很難。
“璟兒,璟兒!再高一點!高一點!”
正在聶重生失神間,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像是百靈鳥的聲音一樣的動聽。而更讓她激動的,是小女孩喊得名字,璟兒,是她的璟兒嗎?順著聲音的方向,她找到了兩個正在玩耍的孩子。
一個小花園裏,蕩著一架秋千,而秋千上麵正坐著一個身著淺紫色衣服,紮著可愛辮子的小姑娘,她紅撲撲的臉蛋像是一顆蘋果,清朗的笑聲隨著秋千越蕩越高而越來越大。站在她身後推著秋千,卻一直以保護姿勢站立的小男孩,聶重生在看見他的一霎那就屏住了呼吸。
怎麼會認不出?他就是她的璟兒,更何況他的身上還穿著她親手縫製的衣服。她的璟兒,長大了,已經能夠保護別人了。璟兒……
“璟兒……”不知不覺的竟叫出了聲音,璟兒聽到好像有人叫自己,聞聲回頭,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素衣的女子,她的臉上帶著麵紗。璟兒忽然就覺得心裏“咯噔”的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他顧不得許多,伸手抓住還在搖蕩的秋千,在九兒不滿的低呼中,將九兒一把抱起放在地上,然後就朝聶重生奔去。
聶重生遠遠的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向自己奔來,狂喜,害怕,愧疚,悲傷,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見璟兒越來越近,她下意識的張開手臂,璟兒卻在離她幾步之遠的地方站住,抬頭看著聶重生的眼睛,璟兒冷冷的問道:“你是誰?”
聶重生心中一酸,不動聲色的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她輕輕嗓子,柔聲道:“我是遠方來的客人。”
“客人?來參加宮宴的?你是哪國的?”小小的璟兒皺緊了眉頭,小手抬起扯了扯聶重生的衣擺,聶重生寵溺的笑著,微微俯下身子,璟兒便伸手摸上聶重生的麵紗。
聶重生沒有躲開,她相信他。璟兒的眼睛裏麵快速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愫,輕輕的語氣竟然帶著一絲心疼的說道:“你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