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事、錢糧、稅收、征戰當然是軍國大事啦，至於誰到某地去了一趟、誰跟誰成親、誰又不想成親，這些事陛下才懶得管呢。”
他既然提起親事，衛青正好乘機問他道：“誰不想成親啊？是不是你？”
霍去病不語。
“說話呀，是你嗎？”
“是。”霍去病隻得承認。
“你到底是怎麼跟陛下說的？是不是他一提起你跟小敏的婚事你就一口拒絕了？”
這倒讓霍去病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跟小敏的婚事？陛下從未提起，他隻是說我該成親了，我說我不想。就這樣。”
“此話當真？他就沒再說什麼嗎？”
“沒有。”霍去病實在不願把陛下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再重複一遍給舅舅聽，那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私密話，怎麼能告訴長輩呢？因此隻能這麼說。
衛青沉默良久，若有所思。
霍去病見舅舅不言語，便催促道：“舅舅，槐樹村您倒是去不去啊？您要是再不去，玥姨的心都要死了。”
衛青苦笑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叫心死。”
霍去病沒有反駁舅舅，他隻在心中呼喊：我當然知道，我的心早已在皋蘭山的漫天風雪中，隨我的翠羽一同死去了。
衛青緩緩抬頭望去，正與霍去病淒涼的目光相遇，於是他下了決心：“舅舅答應你，一定會去看你玥姨，這幾天就去。”
霍去病沒想到舅舅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立即喜形於色“真的？”
“真的。”衛青點頭道。
看來舅舅並非鐵石心腸，霍去病分明在他眼裏看到了真誠，也在他原本烏黑的兩鬢上看到了縷縷銀絲。舅舅老了，眼前這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終有一天會變成一個白發蒼蒼風燭殘年的老人的。這個念頭讓他突然覺得舅舅很可憐，他立即就為自己適才的咄咄逼人感到後悔了。
“舅舅，”他說道：“恕去病不孝，剛才我……反正，請舅舅責罰就是。”
“責罰你什麼？”衛青笑道：“你別以為舅舅糊塗，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舅舅全都心知肚明。”他說著，抬起一隻大手按在霍去病的肩膀上“好了，時候不早了，舅舅回去了。”
“我送您。”
“不，你累了，還是早點歇息吧。”衛青言畢，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霍去病衝著舅舅的背影道：“舅舅，明天我也一定會去的。”
第二天傍晚，霍去病果然不食前言，來平陽府看望了曹敏。他一來就直奔曹敏閨房，兩個人在裏麵呆了好長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因為曹敏把她哥哥曹襄、侍女細兒一並趕了出來。平陽公主不知道他們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問那死丫頭，她隻是嬌羞地一笑就沒了下文，不過看來結果好像不錯，自那天起，曹敏不再哭哭啼啼，她的心思好像定了下來，飯也肯吃了，身子也漸漸好起來。所以，平陽公主也沒有理由在衛青麵前嘮叨了，她在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