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因為吳佩孚始終沒有表示,張作霖於是派張景惠、田中玉、鮑貴卿、許蘭洲四人在1926年11月26日乘專車自津浦線轉隴海線赴鄭州與吳佩孚接洽,同時命令奉係要員到保定請曹錕到天津一敘。因為馮玉祥在陝甘一帶的活動日益頻繁,奉係此時和山西督軍閻錫山的聯係便日趨頻繁,閻錫山遂應允會派兵幫助奉軍阻止馮玉祥,並願意擁護張作霖入主北京。話說到這裏,軍事上基本已經部署完畢,內閣問題需要開始著手解決了。
就在天津會議召開的同時,顧維鈞內閣提出了總辭職,張作霖雖然再三表示不準備改組內閣,但顧維鈞及其內閣成員大多都已經無心戀戰,北京遂進入無政府狀態。北京無人主政,各派軍閥便趁機電促張作霖出來主政,30日,由孫傳芳領銜,閻錫山、商震、寇英傑、劉鎮華即奉係高級將領共16人聯名通電,公舉張作霖主持大局,“伏審我公公忠體國,視民如傷。四海威加,萬流敬仰。當經集議研討,詢謀僉同。謹願推戴我公為安國軍總司令,統馭群師,同申天討”。
鑒於各方擁戴,張作霖遂於12月1日下午3時許,在天津蔡家花園就任安國軍總司令,在天津的北洋係諸將紛紛前來拜賀。張作霖則任命孫傳芳、張宗昌為安國軍副司令,楊宇霆為參謀長,同時發表通電,“近年暴徒騷擾,全國苦兵,凡安國軍師行所至,軍紀風紀,整齊嚴肅。但知救國,決不擾民。作霖戎馬半生,飽經憂患。隻期國家謀永久之安,決於個人無權利之見。事平之日,仍當與海內外名流,共商國是。總期造成真正法治之共和國家,不致使神明華胄,陷於洪水猛獸。免為世界人類所不齒,則幸甚矣”。
張作霖在任命孫傳芳、張宗昌為副司令之前,本來屬意吳佩孚,曾以統一指揮為由致電吳佩孚。張作霖的意思是,當初南口激戰,吳佩孚久攻不克,便將南口的指揮權交給了奉係,如今世易時移,吳佩孚既然無力出兵援助兩湖,何不效仿當初南口之事,以奉係主攻退而為次呢?但吳佩孚這一次卻未予回應,張作霖遂以安國軍總司令名義致電吳佩孚,“北方陷於無政府狀態,軍事上不足以資號召,請將尊見示知”,結果吳氏仍然不理不睬。
27日,就任安國軍總司令的張作霖終於自天津乘專車抵京,安國軍總部高級人員全體隨行。自郭鬆齡倒戈、王永江離職之後,張作霖最言聽計從的心腹便隻剩楊宇霆,所以進京之後由誰來組閣,實際上便是由楊宇霆說了算。當時在北京風傳最熱門的組閣人選包括靳雲鵬、梁士詒、莫德惠等,但最終,楊宇霆還是向張作霖建議以顧維鈞留任。顧維鈞是吳佩孚所擁立,又與奉係將領多有來往,加上當時並無合適人選,顧維鈞便再次被請到前台。
1927年1月12日,顧維鈞宣布組閣,自兼外交總長,並任命胡惟德出任內務總長、湯爾和出任財政總長、張景惠出任陸軍總長、杜錫珪出任海軍總長、羅文幹出任司法總長、任可澄出任教育總長、楊文愷出任農商總長、潘複出任交通總長。為了協調各方關係,顧維鈞原本有意以田應璜出任內務總長,是閻錫山的代表,也深得奉係的信任,但田應璜卻以年老為由拒絕了顧維鈞的任命,顧維鈞才隻好請出胡惟德。
雖然顧維鈞組閣成功,但其實北京城內真正的當家人依然是張作霖,當時北京城裏萬眾矚目之地既非總統府也非國務院,而是張作霖下榻的順承王府。內閣這個全國最高領導機構名不副實,因為張作霖在安國軍總司令部內也設立了政治、外交、財政三個討論會——政治討論會以梁士詒為會長,曾毓雋為副會長;外交討論會以孫寶為會長,陸宗輿為副會長;財政討論會以曹汝霖為會長,葉恭綽為副會長。
穩定了北京政局,張作霖便不準備再等吳佩孚發話了,15日,他命令張學良、張宗昌以武力“援吳”,先肅清黃河北岸,然後渡河進至鄭州。隨後,奉軍開入河南境內,張作霖發出通電,宣布奉軍入豫,“隻以豫中係吳玉帥駐節,再三商詢,自認反攻,我軍雖切纓冠之誼,並無飛渡之能。兵至直南,及河而止。今時閱半年,未聞豫軍進展一步。反攻之望,完全斷絕。而敵焰日漲,竄擾閩浙,長江上下,將無完土。本軍負專征之責,國事興亡,義難坐視”。同時,張作霖致電吳佩孚,“弟既承公推之雅,負專征之責,坐視不救,何以對民?會師爽期,何以對友?大亂不平,何以對國?再不自決,行將噬臍。是以簡飭師徒,渡河南進,取道京漢,攻取武漢。貴部將士,但與我輩宗旨相同者,一切地位名義悉仍其舊,並望互相援助,切勿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