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與韓麟春原本在奉係中是傾向國民政府的,但麵對閻錫山的反目,還是頗為憤慨。閻錫山的反複無常,算是讓奉軍將領刻骨銘心,日後中原大戰張學良入關助蔣,也不能說和閻錫山自身的反複無常毫無關係。
(三)
在宣布對閻錫山的討伐令以後,張作霖便召開軍事會議,製定對晉軍的作戰策略。奉軍方麵以張宗昌、褚玉璞的直魯聯軍逼近鄭州,切斷閻錫山和馮玉祥的聯係。因為奉軍主力在京漢線,閻錫山亦是奔京漢線而來,這裏便成為主要戰場,以張學良、韓麟春率部迎戰。至於京綏線方麵,則由張作相、湯玉麟分別擔任正副指揮,先采取守勢。軍事會議結束以後,張作相便趕回京綏線布置防務,張宗昌則趕回濟南調兵,張學良、韓麟春率領八大處人員趕赴保定,而黑龍江督軍吳俊升則率部進入奉天,以鞏固後方。
對比晉奉雙方的兵力,奉軍在人數和武器上無疑都處於優勢,因而認定晉軍遠涉直隸征戰,後方供給必然不易,必然想和奉軍速戰速決。所以奉軍方麵則首先固守陣地,以逸待勞,同時放棄張家口,將主要兵力集中在康莊、懷來、居庸關、南口一帶,京漢線方麵的奉軍則固守定州、高碑店。
奉軍的分析自然有其道理,閻錫山也不敢貿然跟奉軍正麵交火。閻錫山選擇的方式是迂回至奉軍側翼進行截擊,同時以便衣隊在京綏線、京漢線一帶進行襲擾。閻錫山將所部人馬兵分五路:第一路進駐張家口,在柴溝堡迎戰奉軍;第二路自天鎮向東南進逼宣化;第三路自蔚縣襲擊南口後方,配合正麵的晉軍作戰;第四路進攻石家莊,在正定與奉軍交戰;第五路沿京漢線牽製大名方向的直魯聯軍。
分析閻錫山對奉軍的作戰部署,其實隻能看到兩個字:露怯。閻錫山對付奉軍的手法,和第二次直奉戰爭時的吳佩孚頗有些相似。當時吳佩孚雖然在山海關一帶屯駐重兵,但其實寄予厚望的是靠海軍奇襲奉天,結果海軍進展不利,山海關遭遇阻擊,直係最終兵敗。而閻錫山的五路兵馬,完全看不出要與奉係決一死戰的架勢,倒是奇襲南口後方的第三路被委以重任,結果奉軍事先在南口早有準備,晉軍隻好硬著頭皮正麵進攻。
直到晉軍與奉軍已經開始接火,張作霖與閻錫山的電報戰才到尾聲。閻錫山致電張作霖,表示晉奉交戰“在我公固不免有所誤會。在錫山實出於情不得已。鞭弭周旋,三舍莫避。膏血原野,言之疚心”。張作霖給閻錫山的複電,態度則變得強硬,“我輩作事,宜光明磊落,爭千古不爭一時,爭曲直不爭意氣。解決之途,聽公自擇”,1927年10月8日,奉軍在京綏線和京漢線布置妥當,張作霖遂下達總攻擊令。
就在晉奉交戰之際,張宗昌也與馮玉祥部在河南蘭考一帶再度發生激戰。結果張宗昌部的師長潘鴻鈞以計誘降了馮玉祥部的薑明玉旅,馮玉祥部第八方麵軍副總指揮、軍長鄭金聲被捕,隨後被押往濟南。張宗昌獲勝之後大喜,隨後殺掉了鄭金聲。馮玉祥部在河南碰壁,這樣一來就更置閻錫山於絕境,閻錫山當初敢於攻奉,就是考慮到有馮玉祥接應,如今張宗昌阻擋住馮玉祥,晉軍的處境就變得艱難。
此後,奉軍便在京漢線率先發動攻勢。當時晉奉兩軍在保定附近交戰,奉軍故意引晉軍深入,而後以戢翼翹、王樹常兩軍分左右兩翼包抄,戢翼翹率左翼軍到定州切斷晉軍歸路,直魯聯軍孫殿英部及奉軍騎兵集團張樹森部則占領石家莊,京漢線上的晉軍隨即潰敗。11日,張學良、韓麟春又自保定發出捷電,“學良、麟春何德何能,適逢運會,根求源本,士氣激昂,一鼓殲敵者功什之一,天心佑順,百驗不爽者,功什之九也”。
可是張學良、韓麟春的捷電才發出不久,京漢線的戰事突起變化。當天下午,晉軍傅作義部占領了距北京百餘裏的涿州,從而中斷了北京和保定之間的交通。12日,奉軍第三十軍軍長於芷山馳援涿州,遂擊退晉軍,但奉軍剛剛撤走,傅作義又再度攻陷涿州。15日,張學良親自率領衛隊旅馳援涿州,會同於芷山等包圍涿州城,鄒作華以炮兵轟擊城池,遂將涿州車站奪回,而晉軍則據城固守。
另一麵的京綏線方向則進展順利,奉軍先是攻克宣化,隨後又攻克張家口,17日占領石家莊。18日,張作霖發出通電,在這封通電裏張作霖表示不願對閻錫山趕盡殺絕,實是蓄意拆散閻錫山和馮玉祥的聯手,“閻錫山首難殃民,罪有攸關,倘有悔禍之誠,本大元帥亦不願過為己甚。若仍恃其頑強,罔知悛改,為國家大局計,惟有遣軍進剿,以救晉民於水火塗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