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園總有各種孩子被送來與送走。
聯邦法律規定,存在虐待情況的家庭,孩子會一律被送往集中的育兒園收容。育兒園的孩子們長到一定年歲,也會通過星網匹配,分配到合適的家庭接收。
到達年齡後分配的家庭無法更改。因此,為了提前挑選家庭,育兒園的孩子們向來表現的乖巧,都盼望著被溫柔且期盼孩子的家庭主動領養。
孩子們的世界裏,沒有直觀的善惡,反而更加顯出天真的殘忍。
育兒園的角落裏,年幼的孩子抱著懷裏的木製八音盒,蜷縮在牆角。幾個稍大一些的孩子們拿著遊戲時的彩色塑料長棍圍在周圍。
隨著科技發展,手工藝品漸漸被淘汰。隻有一些收藏家會高價回收這些古早時期留下的工藝品。與此同時,孩子們正是對新奇物件好奇的年齡,沒有見過的會響起音樂的漂亮盒子,已經足以吸引育兒園的孩子們。
“喂,你手上那個盒子,交出來。今天讓你吃上午飯。”為首的孩子拿著木棍戳了戳角落裏的孩子。
教室外,來往的負責人僅是往屋子裏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去巡視下一間房間。
“啊,我們這樣沒事吧。不會被園長說吧。被批評就不會有家庭領養了。”包圍圈裏孩子小聲詢問,他看了看角落裏麵色蒼白、瘦瘦小小的孩子,心下有些不忍。
為首的孩子並未將他的擔憂放在心上:“你怕什麼,這家夥是被父母拋棄才進的育兒園。育兒園的老師們也不喜歡他,他又是個啞巴,沒法告狀。”
其他孩子也跟著一起起哄:“是啊,而且你不想玩他手裏的木盒子嗎?”
出聲詢問的孩子聽著同伴的話有些猶豫,到底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不再去看角落裏孩子蒼白的臉。
“隻要交出盒子,就有午飯可以吃哦。”
孩子們誘哄的話語一句句響起,角落裏的孩子卻是越發將自己抱得更緊,八音盒被他抱在懷裏,他人縮在牆角。勉強可以看出他搖晃著腦袋,表示出拒絕的意思。
“敬酒不吃吃罰酒。”伴著一聲輕嘖,孩子們拎著手邊可以使用的道具,就要蜂擁而上。
就在此時,一道細微的聲響從不遠處響起。
育兒園的孩子們個個人精,本就擅長抓住各種機會表現自己,聽到門外傳來聲響,幾乎下意識地快速收拾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每個小班的學生都是固定的,能夠在休息時間推開教室的,不是育兒園的老師,就是前來領養孩子們的家庭。
“大家今天都坐在座位上了嘛。”老師推門看著教室裏的孩子們,臉上露出笑容。
孩子們也乖巧地露出天真無害的笑容,一雙雙期待的眼睛看向老師的身後。
沒有人注意角落裏仍然蜷作一團的孩子。他太過瘦小,被其他孩子們放置的板凳和玩具一遮擋,從遠處就隻能隱約看見他毛茸茸的腦袋。
“這就是我們園裏所有的孩子了,榆沉你喜歡誰當你的小夥伴,可以和老師說。可以把你們分在一起。”老師親切地轉身對身後黑發黑眸的少年開口。
孩子們好奇地偏過頭去,試著去看老師身後的領養者。察覺到來人隻是十二三歲的少年,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紛紛露出失望的神情。隻有幾個較大一點的孩子保持著麵上僵硬的微笑,禮貌地看向對方,試圖表示友好。
溫榆沉掃過一眾神色各異的孩子們,在孩子們漸漸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推開桌椅走到角落:“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溫和的垂眸看向因為營養不良顯得格外瘦弱的孩子,絲毫不在意周圍的議論聲。
“榆沉啊,他不會說話。”老師小聲的提醒聲傳來,“那孩子也怕生,你還是過來和其他人一起。”
溫榆沉聞言卻沒有挪步,隻是半蹲下身體,視線與孩子齊平,不容躲避地看向懵懂的眼眸,緩緩重複:“你,叫什麼名字?”
溫榆沉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其他的孩子卻漸漸變了神情。到底有人沒忍住,喊出聲來:“他從來不和人交流的,你要問他的名字不如問我們。”
同伴小聲斥責:“你胡說什麼呢,誰知道他名字啊。”
溫榆沉全當沒有聽見,隻是看著眼前的孩子。
當所有人都覺得不會得到答複時,角落裏瘦弱的孩子抿了抿唇,擠出微弱的字符:“傅泉。”他的聲音沙啞僵硬,太久不曾與人交談。幾乎連說話的本能都要忘記。
聽見自己的古怪的聲音,傅泉很快也抿唇拒絕溝通。可還沒等他躲開,就看見溫榆沉勾起嘴角,緩緩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