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編製是五百人稱指揮,設指揮使,副指揮使,百人稱一都,設都頭,副都頭,指揮是禁軍基本的建製單位,作戰,調動,屯戍常以此計兵力。武植此次就是帶天武軍和神衛軍各一指揮。
天武軍指揮使和神衛軍指揮使此時也匆匆趕到武植身邊,武植抬眼見到天武軍指揮使相貌堂堂,手中持一杆長槍,槍頭處卻有月牙彎出,宛似鐮刀。心下一動,笑問道:“徐指揮使可是單字為寧?”他隻知此指揮使姓徐,姓名卻是未詳細打聽。
徐指揮使臉露喜色,躬身道:“回王爺話,下官正是徐寧!”
一旁的石秀笑道:“王爺,徐大人帶來的可是天武軍中赫赫有名的金槍班,實可算是禁軍中最強之精銳!”
徐寧連說不敢,麵上卻微有得色。
武植笑笑,樞密使安公燾雖和自己不和,看來在軍國大事卻不徇私,舍得把金槍班遣出,自然是怕弱了大宋國威。這老頭倒也公私分明,武植心裏慆道。
問了神衛軍指揮使姓名,喚作程明,黑瘦模樣,也是條精悍的漢子。
遠處碧藍的海麵上,漂來的黑點漸漸清晰,卻是幾條掛帆小舟,最前麵是一紅色小樓船,上麵所掛旗幟甚是怪異,而後麵小舟似乎在追逐樓船,遠遠望去,雙方好像在用弓箭對射,呼喝聲順海風隱約傳來。
武植疑惑道:“這是什麼人?”
石秀,徐寧,程明三人盡皆搖頭,石秀轉身把一司儀官喚出,司儀官見王爺傳喚,慌忙上前畢恭畢敬報上姓名,乃是禮部奉議郎徐競,武植自然不知道若按曆史軌跡,應該是數年後由徐競乘“鼎新利涉懷遠康濟神舟”和“循流安逸通濟神舟”兩艘巨船出使高麗,使得高麗出現“傾國聳觀而歡呼嘉歎”的盛況。自己無意間又走了別人的路,奈何。
徐競通曉東部蠻夷事宜,聽王爺詢問,手遮額頭打量遠方帆船,看了幾眼後恭敬回道:“稟王爺,對麵是東方日本國的船隻,那最前麵樓船上似乎是日本豪族源氏的家徽,追在後麵的似乎是另一豪族平氏的家徽……”
武植皺起了眉頭:“日本國?不應該叫倭國嗎?”印象裏應該稱呼日本為倭的啊?
徐競陪笑道:“王爺,曆代前朝稱呼日本國倭國,取它‘和’的音而已,本無貶義,前唐時倭王認為倭字不妥,朝奉時請唐皇改倭國為日本國,改倭皇為天皇。到本朝太宗先皇,對之頗有好感,後歐陽公修《新唐書》,改稱為日本國。”
武植問道:“歐陽公?”
“就是醉翁先生,六一居士,前朝使相歐陽修歐陽大人……”徐競心裏暗自嘀咕貴王不學無術,麵上可不敢表露出來。
武植恍然,點點頭,歐陽修還是聽說過的,想不到日本國名字是這般來的,更想不到宋太宗卻是中日友好人士,為日本正名的是他老人家。正想再問,卻見那幾艘船越來越近,最前麵的紅色樓船似乎見到了大宋旗徽,催動船帆,箭一般駛來。
徐競道:“王爺,要不要調和一番?日本豪族間時常爭鬥,源氏曾是數一數二的大族,近些年聽說平氏興起,被天皇把領地封到了日本國東部,把持了對我大宋的商道,大獲其利,卻不知道為何爭鬥起來……”
武植哼了一聲,攔住徐競絮絮叨叨的話,對左右道:“傳令下去,一個不留!”徐寧和程明微愕,旋即領命而去。
徐競被武植的話驚的目瞪口呆,急忙道:“王爺,這……這似乎不妥吧?”
武植麵無表情的望著遠方駛來的幾條帆船,淡淡道:“有何不妥?”
徐競張口結舌,結結巴巴道:“大宋……大宋乃****上國……如此欺壓小國……似乎……不妥……怎可作出這……這等強盜行徑……”
武植聽他說出“強盜行徑”不由大怒,瞪眼打斷他的話:“你待如何?”
武植京城和眾官員見麵後就一直和顏悅色,顯得十分平易近人,眾官員也覺得貴王千歲平和可親。此時惱怒下原形畢露,利刀般的眼神狠狠盯在徐競身上,徐競被武植看的心裏劇烈跳動,不自覺雙膝一軟,竟然跪在了甲板:“下官……下官不敢……”在武植威勢麵前。駭得嘴裏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武植哼了一聲,想起這個時代的人又怎知道近千年後那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在他們的心目中,日本不過是學習中華禮儀的蠻夷小國,自己如今的表現不但是古代版“大國沙文主義”,更有十九世紀初西方列強的“強盜”色彩了。
武植想到這裏不禁莞爾,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徐競,“起來吧,本王自有用意!”什麼用意?不過是泄私忿而已,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武植又怎能錯過。
徐競心中一鬆,慢慢從甲板上爬起來,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忽地想起貴王神出鬼沒的手段,不禁一陣後悔,想來貴王此舉必定大有深意,自己又怎及貴王高瞻遠矚,在旁邊瞎嘮叨個什麼勁兒,看貴王方才生氣的樣子,說摘下自己的腦袋都有可能,以後還是莫在多事了。惹貴王生氣事小,若壞了貴王大計自己可承擔不起。
此時那幾艘小船已經駛到大宋船隊近前,最前麵紅色樓船上有人嘰哩嘩啦的叫了起來,聽得出語氣裏充滿歡喜,後麵追逐的小船更加拚命劃動,看樣子甚怕紅色樓船接近大宋船隊,雙方弓箭更密,不時有人中箭慘叫。
程明看了眼漠視幾船的貴王,見貴王沒有反悔的意思,揮揮手,鑼聲大作,大宋船隊中突然如同蝗蟲般飛出無數弩箭,神臂弩力道何等強勁,箭支密密麻麻飛出,那一枝枝弩箭帶著破空的呼嘯聲刺向幾艘小舟。變起倉促,小舟上人根本沒防備到宋人會突然發難,一陣陣慘叫聲中,倭人紛紛中箭倒地。
三輪箭雨過後,幾艘小船已經和刺蝟一般,上麵刺滿了弩箭,幾十名倭人橫七豎八的躺在了血泊裏。最前麵的紅色小樓船離大宋船隊最近,薄薄的閣樓木壁根本擋不住神臂弩的勁射,被射得如同篩子一般,到處是孔,想來裏麵的人也活不成了。
武植微微點頭,看來神衛軍所遣也是精銳,方才的弩箭大多是由神衛軍射出,畢竟作為水軍除了水性好外就是弩箭的準頭和臂力,近身搏擊反在其次,徐寧的金槍班卻以步戰見長,對弩箭的操控不如神衛軍遠矣。而方才三輪箭雨中,隻有少數弩箭射偏,落入了大海,其餘盡皆命中敵船,雖說有距離很近的緣故,但如此精準也屬難能可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