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接嘴:“要知道劇本被拒絕就很難有回旋餘地了。”
“時間倉促,說實話我們自己對這版劇本都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當然,之後肯定還要再做修改。”
梁均豪對溪川道:“您的形象適合更大氣一點的角色——”
趙元截了他的話頭:“隻要您同意接戲,我們馬上開始著手——”
梁均豪又打斷道:“把人設改成您想要的。”
趙元瞪了梁均豪一眼,對溪川補充:“最適合您表演的。”
溪川淡淡笑著說:“人設不用改。”
整個會議室氣溫驟降。
易轍差點笑場。
這兩個製片他都知根知底。
趙元年紀大經驗豐富,主導過熱播大製作,不過是古裝劇。如今古裝在衛視播出有政策限製,動輒七八十集的大劇每個衛視每年也就一部,發行難度大,投資又太大,一旦“滯銷”整個公司不堪重負。而他的經驗和資源在現代都市劇方麵又派不上用場,特別是眼下這種“少女”劇。
梁均豪轉行來製作行業隻有兩年多,熱情有幹勁,進魚麗後主導過一個大IP改編現代都市劇,大膽啟用了毫無編劇基礎的小說原作者寫劇本。誰知作者拒絕中間溝通和改稿,八個月後丟過來一個無法拍攝的小說對白本,項目就流產了。這樣的都市劇經驗,也不能算成功經驗。
看眼下這架勢,兩位製片應該都參與了前期籌備,也對劇情了解,開過劇本會。但項目最後由誰控盤,魚麗內部應該還沒定。
梁均豪是個實幹派,易轍了解,他在溜須拍馬、領悟老板意圖方麵不在行,在公司不得誌。
而趙元未必沒領悟,隻是項目到手對他而言更重要,主動權不是他當務之急。
易轍打著圓場:“我覺得稍微改一改也有必要。這個劇和《霜降》都是悲劇內核,溪川頻繁演相似角色很容易定型。”
趙元立刻順杆爬起:“對對對,而且《霜降》中悲劇是命運使然,觀眾能接受,《戲精》裏這種性格悲劇容易引起反感。”
溪川輕歎了口氣,把麵前的策劃案合上。
再次冷場。
在場製片、策劃們交換眼神。
角落裏有個看年紀像策劃的小姑娘突兀地發聲:“觀眾真的喜歡命運多舛的‘白蓮花’嗎?我看未必。”
好歹尷尬的沉默被打破了,趙製片順利接上話:“男主角哪怕一出場就是反派也照樣受歡迎,女主角隻有受傷後反抗才能得到大家諒解,這是公理啊。”
“這是性別歧視。”女孩說。
梁製片道:“也許是因為大家認為女人天生比男人善良。”
“過度吹捧也是性別歧視。”
趙製片道:“但觀眾看電視不就是為了看真善美嗎?”
“那是兒童觀眾。”
梁製片笑開了:“這是年齡歧視。”
“隻有兒童才隻看真善美。”
趙製片也笑了:“你這是百分百的年齡歧視。”
也許由於年齡差距,製片們和她說話用的都是逗後輩的語氣,聽起來較真的隻有她一人,雖然觀點不合,但局麵並不像爭執,氣氛反倒顯得有些活躍了。
溪川從她身上看出點楊雪似的無知無畏,她們差不多年紀。看年紀是策劃,說話的立場和調調不像策劃:“你就是編劇?”
的確資曆太淺了,落座前都沒有人記得介紹她。
梁製片有點過意不去,找補道:“合同還沒有——”
又被趙製片打斷:“主要是她一個小姑娘工作量——”
梁製片把話題搶回去:“畢竟她才畢業,而且——”
其實劇本寫完合同沒簽是業內常態,特別是這種老牌公司新人編劇的組合。
溪川沒小題大做,笑了笑,把話對著趙元說:“先跟她簽編劇合同,再把演員合同給我吧。”
易轍理解她的思路,她看過全劇本,對編劇還滿意,用了新人編劇就不該用新人製片,否則風險過大,劇組容易失控。
可這編劇鋒芒畢露、為人不圓融,太不成熟,隻怕給亂局又添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