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霍管家進去很久,宋靖等的快火冒三丈了,管家才緊跑著出來,示意宋靖跟著他進去。宋靖大喜,急忙與虞維良他們告辭,跟著霍管家,進了呂府大門。
費勁了千辛萬苦,終於進來了,宋靖的心,卻突然開始緊張起來。自己接下來要見的,可是當朝宰執,相當於後世的國務院總理啊!自己現在可沒有個軍區副司令級別的老爹,人家能看得上自己,能聽自己說話嗎?
宋靖跟著霍管家走著路,不知不覺間,手心裏已是攥了一把汗,漸漸感覺,兩腿也輕飄飄的使不上勁了,一顆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至於府裏的建築布置什麼的,宋靖此時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隻是隱約記得,穿過了好幾重門,比虞府還要多幾重。最後,霍管家帶著宋靖來到一處燈火通明,高大寬敞的會客廳,霍管家進去通報了一聲,便後退著出來,伸手讓宋靖自己進去。
宋靖小心的拍拍胸口,長籲口氣,整了整衣服,便昂首跨進門去。但見前麵兩邊整整齊齊兩排楠木藤椅,,整齊的坐著一群青衣皂帽的人,個個正襟危坐,目光齊聚在宋靖身上,神色嚴肅,沒有絲毫的笑意,更沒有站起來迎客的意思。
再往前看,當中一人,肥肥胖胖,頭戴灰黑襆頭,身穿舊式方勝宜男細錦綿旋襴,裏麵露著白色汗衫,黃麵長須,細狹雙眼緊盯著自己,不怒自威。左手攥著兩枚鐵蛋子,滴溜溜轉的歡。
宋靖知道,這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呂端了。隻是怎麼這麼個不倫不類的形象?宋靖顧不上疑惑其他。畢竟,呂端在曆史上可是鼎鼎大名,此人肯定不會是壞人。
所以,宋靖進屋後,隻是簡單掃了一眼,便撲上前一步,噗通跪在地上,口中大呼:“奴婢參見宰執大人!奴婢有罪,在門外說了謊話,隻為能見宰執大人一麵,說幾句話。請大人治奴婢欺瞞之罪,奴婢萬死不辭。”
這段話,宋靖之前早已想好,現在說出來,可謂是聲情並茂,為了加強現場的感染力,宋靖還成功的痛哭出聲。
宋靖這一手,可著實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人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怎麼做了。本來,呂端在接到霍管家的稟報後,便迅速安排了這個陣仗,存心要給宋靖個下馬威。誰料想還沒怎麼著呢,人家自己先跪下告罪了。
在朝中,王繼恩與呂端很不對付,這是公開的事實,連皇上都知道這一點,兩人也從不往來。這幾年,西川鬧民變,王繼恩帶兵平叛,可是立了大功,在朝中更加的囂張跋扈,曾經糾集一票大臣,要將呂端趕出中書門下,可惜不湊巧,正逢皇帝舊疾複發,不願此時做大的人事變動。呂端可謂逃過一劫。
如此冤家對頭,今晚竟派人來求見自己,事先還沒有遞帖子,也沒有打招呼,這事透著邪乎。呂端為了保險起見,不但自己全副武裝,讓一眾門僚全部換上正兒八經的官袍,還特意挪至這寬敞的大廳堂,給他王繼恩來個公事公辦,不留任何把柄給他,還能順便好好羞臊羞臊他。
計劃沒有變化快,呂端應對也算得體,端坐不動,任宋靖跪了一會,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叫陳小雨,是吧?四年前進的宮,兩年前編入後苑雜役班,前陣子得懷海忠賞識,調你入了左藏庫,頗為重用,可謂春風得意。剛才你說門外說謊,謊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