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生關於晦澀之美的發現也並不是靈感突至的結果,在安普生之前也有一些人提出了關於晦澀的小發現,這些小發現可以說是安普生大發現的鋪墊和準備。正如調酒師調製雞尾酒,首先得有現成的酒才行。
在文學領域裏,曆代文學家都爭相對世界名著中的經典橋段進行注解,而且這些注解往往各不相同,可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比如,近現代研究《紅樓夢》的紅學家不勝枚舉,其中對於《紅樓夢》作者的討論直到現在也沒休止,主流紅學界認為曹雪芹是其作者,而很多其他紅學家卻對此頗有微詞,有些紅學家堅信曹雪芹不過是作者虛設的一個名號,也有些紅學家認為《紅樓夢》的作者已經不可考了……再比如,英國劇作大家莎士比亞寫的《哈姆雷特》中有這樣一句經典獨白“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對於這句話,不同的注解版裏有不同的解釋,可謂百家爭鳴。很多專家學者堅信“一個事物隻能有一個解釋”,因此,他們想方設法尋找最適合的解釋,以期得到正確唯一的答案,這種觀念延續了很長時間。
安普生在《晦澀的七種類型》一文中推翻了這種觀念,他認為一個隱晦的表達可以有多種不同的含義。其實從多種不同的解釋中選擇一種作為唯一的標準答案,這種做法本身就是有問題的。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肯定對某種表達的一切解釋,將這些解釋看成這個作品、這個表現的含義的一部分。但凡是以善意的角度對這個表現加以解釋闡述的,即便這個解釋跟主流解釋相悖,也應該受到尊重。絕對不能隨便否定和廢棄那些自己不認同的解釋。這個觀點就是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創意見解,也是雞尾酒法則的精髓所在。
每種注釋、解釋、分析等都是一種創意,都好比一種純酒。倘若純酒的種類太多,且雜亂無章,就應該不是隻承認單一純酒的製作創意,也要承認將其中幾種純酒或所有的酒混合成新品種酒的創意。
倘若直接將別人的拿來用,的確屬於剽竊、盜竊,但是倘若將幾種或所有的酒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到一起卻可以創造出了新品種的酒,即雞尾酒,這種雞尾酒也是一種好酒。因此,將幾種或所有與某項目相關的創意素材重新整合,進而激發出新的創意,這種創意也是好創意。
純酒具有明確性,而雞尾酒則由於混合而變得晦澀不明。但是正如安普生所說,晦澀之美也是美的重要因素之一。這樣說來,用雞尾酒法製造出來的創意也是創意的重要種類,也可以是好創意。
好的混合創意要比差的原創好得多
用雞尾酒法製造創意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夠比發酵法節省更多的時間,能夠在短期內製造出創意。因為運用雞尾酒法製造創意的時候,本就源於創意,所以不用擔憂製造出的想法沒有新意。就算是剛開始學習調酒的調酒師,隻要掌握好調配的技巧,也能夠製作出美味的雞尾酒。換言之,即便是剛開始學習使用雞尾酒法製造創意的人,隻要牢記雞尾酒法則的精髓,也能夠在短期內製造出好創意。
以文學領域為例。實際上,很多學者在研究學術問題的時候,都自覺或不自覺地使用了製造短期創意的雞尾酒法則。因此,對於大多數研究學術問題的學者來說,其原創創意也就隻有純酒(創意素材)的選擇和調配(素材整合)的方法罷了。
對於絕大多數雞尾酒調酒師來說,不管他調製雞尾酒的技術多出神入化,他多半不懂得如何釀酒,因此無論“雞尾酒”論文整理得多好,雞尾酒創意製造得多快多漂亮,也不懂得如何寫原創論文,不懂如何製造原創創意。也就是說,大多數調酒師一生都隻能是調酒師,無法變成釀酒師,混合創意做得再好也不能成為原創創意達人。
現在國內很多大學都會要求學生在畢業論文的結尾處寫上參考文獻,這個要求體現了教授們對雞尾酒法製造創意的認可。實際上,倘若讓學生在有限的時間內用發酵法製造創意,或是期盼靈感的突然而至,這是非常不實際的。基於這個原因,大學教授們現在根本不期待學生能夠寫出什麼有重大意義的原創論文了,因為要求學生在期限內提交原創論文隻會使他們連雞尾酒創意都懶得思考了,索性破罐破摔,直接剽竊他人的論文。因此,大學論文允許用雞尾酒法獲得創意是可取的,盡管看起來這種混合創意實在沒什麼意思,但是總比那些差的原創要好得多吧。
蘇菲是一家幼兒園的老師,她熱衷於教學改革,每個月她都會提出一個新的教學方案,她認為固定不變的教學模式會扼殺學生的創新能力,因此她總是盡自己的全力去尋找新的教學方案。蘇菲的教學方案很少有原創的,她最常用的方法是在借鑒國內外成功幼教教學經驗的基礎上,結合自己所在幼兒園的實際情況,製訂一個適合幼兒園當前情況的新教學方案。因此,蘇菲是幼兒園最受器重的老師之一。